分卷閱讀215
些書簡之后,又重新命人抄錄,分門別類裝訂成冊?!闭f罷笑一笑道:“聽聞大宗師精研道家兵家陰陽之術,想不到對此類法家藏書也有興趣?!?/br> 國師半蹲下身,他倒是并沒有在那看岑隨介紹的書,只是按照對顧柔的了解,從中挑選著她可能會愛看的幾卷風俗志。一面漫不經心道:“岑治中,本座聽聞你是承熙三年的太學生,甚察多辯,有鄧析遺風?!?/br> 岑隨聽了心里一驚,春秋的鄧析乃是法家先驅,卻又因為欺愚惑眾,得了荀子一個“不可以為治綱紀”的評價。大宗師這會兒把他比作鄧析,究竟是何意???一時間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作答。 于是,岑隨笑著揖道:“下官愚鈍,豈敢同法家先賢比肩?!?/br> 國師挑揀著書簡,已經拿了一卷在手中,淡淡道:“你對戰事早有預料,卻隱而不報,報只報一半,這等模棱兩可,中庸之道,確實倒不似法家風范?!?/br> 岑隨冷汗涔涔:“大宗師,誤會了,下官一聽戰事起了苗頭,可是立即……”他本來想說立即修書給了太尉云晟,可是他突然意識到不能說,否則便連恩師也一起出賣掉了,延誤戰機本來就是一連串人的的責任。他只好閉口不言。 國師抬頭,目光疏冷,淡淡朝他一瞥:“立即上報了是不是?你以私人名義修書給云晟,卻不奏表上報朝廷。你明知這封信有可能不會引起他的重視,豈非報只報了一半,你藏私?!?/br> 岑隨見他揭破,秋涼的天早已汗流浹背,起身恭拜道:“大宗師,下官該死?!?/br> “該死倒也不至。只不過你為了不得罪上峰楊琦,搖擺于國家利益和私情利益之間,結果你選了一種中庸的做法,哼,倒是圓滑。責任追究起來,拿到信箋的云晟替你擔大頭?!?/br> 岑隨的小九九被他一一點破,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雙膝一曲,跪下磕頭:“大宗師,下官真真該死!我千不該萬不該,為了自己那點小小盤算,藏私于己?!?/br> “你的書收藏得很好,學問也做得很透,”國師翻閱他的書到,“不過,本座是不會因此原諒你貽誤戰機之罪的,為學而不能為用,治法卻不能無私,這些經典,你大概需要重頭再讀了?!?/br> “下官無知狂妄,下官該死?!贬S想哭。 國師道:“貽誤戰機這筆賬,本座先在你頭上記著,從即日起,著你替代楊琦,總領武陵郡一切事務。等平定云南之后,你的功過一起算,屆時再論賞罰?!?/br> 岑隨驚呆了,眼淚憋在框框里,要出不出地,抬起頭來: 國師說了那么一通,原來竟然是要賦予他郡治的實權? “武陵太守楊琦玩忽職守,于戰事不察,于政務懈懶,開戰之后,又連番進退失據,導致各縣失守;本座已上稟朝廷褫奪其職,由你暫代?!?/br> ——原來竟是把尸位素餐的楊琦扯了下來,把他提了上去! 當岑隨意識到這是一個升官立功的大好機會時,他瞬間又是另一番新感受,他早就厭煩膩煩在楊琦這個無能蠢材手下當差了,盼了多少年,號稱恩師的云太尉沒能給他的東西,一夕之間從國師這里幾乎全部到手。竟然有種恍惚的不真實感。 他激動的心情難以言喻,磕頭拜謝道:“謝大宗師,下官一定鞠躬盡瘁,戴罪立功!” 國師不置可否,他書冊挑揀完畢,就兩卷,多了怕小姑娘看不完,握在手里,沖岑隨晃了晃:“那就跟岑治中借閱此二卷了,隔日必定歸還?!?/br> 岑隨急忙道:“大宗師您請便,借多久都成,不必急于歸還!”別說是兩卷書了,就是兩抬金銀財寶,也無法回饋他今日所獲之利。 國師起身來,將書卷夾在腋下往外走,岑隨急忙在后面恭送,經過垂花門時,國師看見外院中有一棵高大的銀杏古樹,葉子已經黃透,正順著風片片飄落下來。他一時駐足凝望。 岑隨也陪他仰頭看,心想,大宗師該不會是喜歡這棵樹罷?倘若真是如此,就是連根挖起也得挖出來給他送去。 “岑治中?!薄跋鹿僭??!?/br> “假使你有一只鳥,你極是歡喜她,然你將她寵著,她卻不歡喜;你將她放飛,你又不滿足。你當如何?!?/br> 岑隨愣了一愣,看向國師。只見他仰目眺望,沉靜優雅,清冷面龐似透著一股淡淡的惆悵。 以岑隨待人接物的經驗,國師這番話必定另有所指。他本是睿思巧辯之士,多少能猜度一些國師話里的深意,便忖度地回答道: “以大宗師這般造化脫俗之人,難道便不能令這只鳥去而復返?人初生時不知世事險惡,有時人看那山,不過是空中樓閣,海上宮闕,待它飛去海的一段見識天高地廣,大抵才會想起主人家的好罷;倘若它想不起來,這等鳥兒,不要也罷?!?/br> 這番話說出口,果然,令國師驟然收神,他回頭,淡淡看向岑隨一眼。 岑隨恭敬地揖身,將頭埋低。片片銀杏黃葉飄灑院中。 放飛她,讓她走嗎…… 國師陷入了深思。他不是不知道禁錮的專橫與殘忍,可是有時候他寧可囚禁她一輩子,也不愿意她飛向外面,折斷了翅膀。倘若失去了她,他承受不起那份孤獨。 夜里,國師將從岑隨處借取的風物志給顧柔,她果然很喜歡,捧讀愛不釋手,甚至央求他晚一些熄燈,讓她多讀一會兒。 國師原本是想答應的,他躺在一邊,看她坐著讀書的側臉,清麗美艷,帶著求真和癡迷的眼神……他的眼神也漸漸變得同她一般癡迷。 他忍不住了,伸出手拿掉她的書,把她壓在柔軟的床被中。此時秋涼天氣,床被添厚了,格外松軟和舒適,將兩人柔和包裹。他抓住她的手,同她十指緊扣,開始淪陷。 他們之間越來越契合了,不需過多言語,便能尋得對方最心顫的位置,他一遍遍親吻她的臉頰,他的小姑娘還是很愛哭,難受也哭,舒服也哭,仿佛是水做成的,每一次的擠壓,都能從她身體里壓榨出一部分汁水,她整個人溫暖濕潤。 “卿卿?!彼麚崦男∧??!按笞趲?,我害怕?!薄安慌?,有我在?!薄拔液ε隆?/br> 顧柔痛快放肆地在他懷里哭,他說過,在他面前,她可以盡情地哭泣。她近乎狂亂地擁抱他,語不成調:“我害怕有朝一日,您發現我不過是一具……空殼……” “你不是?!彼男」媚?,有血有rou,有心有魂,沒有一件是他不想要的。他強力地促使她去感受她的存在,賦予她一些東西。 最終,她倒在他懷里,終于放聲哭泣:“你知不知道像我這樣一個人,想要跟上你的腳步是多么的難。我好害怕啊,我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大宗師?!?/br> 她大抵是無意識地說了這句話,然后精疲力竭地昏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