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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支百人隊伍,整隊前去校場。 此時的北軍指揮大帳內,朝廷出兵的命令已送達,石錫正在給手底下十余名將校作部署,冷山的白鳥營受命先行,于是他不在其中,匆匆趕赴校場。 冷山給白鳥營士卒們作緊急的戰前動員。 仍然在那面紅幟飄揚的白鷹鷹旗之下,他重申了白鳥營存在的職責同使命,要被選中的所有人于半炷香內整裝待命,即刻出發。他對新兵們的作戰動員比老兵多一句話——真正的戰斗開始了,這回將不再是演習。 動員結束,顧柔和眾兵列隊一路小跑回兵舍收拾行裝,每人攜帶三日余糧,佩戴弓箭和佩劍,箭筒裝五十支箭矢;伍長以上佩發輕裝弓弩。加上收拾一套替換的兵服,輕甲預備出發。 顧柔在檢查弓弩的牛筋弓弦,牛筋在雨季易受潮,一旦受潮發脹,便會影響彈性而失準,故而每次使用必須檢查仔細。她把所有東西裝好,看一眼,陳翹兒和屈貞娘還沒回來,不免擔心她們因為延誤時辰而受罰,她跑出兵舍門,正欲去尋找,卻在門口撞上屯長阿至羅。 面對阿至羅詢問的眼神,顧柔急道:“屯長,翹兒跟貞娘不曉得去哪里了?” 阿至羅卻毫無意外,淡然瞥她一眼,悠悠道:“怎么,沒有她們你就不出門了。大小姐,你是缺奶吃還是需要有人哄你睡覺?” 顧柔一怔,沒料到他還有開玩笑的心情:“不是,我……” 阿至羅道:“她們比你們先行,已經跟隨花卒隊伍派遣至其他地區執行任務去了?!?/br> 顧柔又是一怔,沒想到阿至羅竟不是開玩笑?!澳?,她們什么時候回來?” “這便輪不到你cao心了,”大抵是這個小姑子臉上失落的表情太惹憐,阿至羅有些不忍心看她傷心木訥的眼神,他移開了視線,從顧柔面前走過,“你還有不到半炷香的時間整隊,快一點?!?/br> 顧柔仍然沉浸在震驚中無法回神——那,是不是意味著從此天各一方,永不見面了? “哦對了,那個叫什么陳翹兒的給你留了信,在她枕頭底下,婆婆mama?!憋L里,走遠了的阿至羅忽然飄來一句話。 顧柔返回兵舍,祝小魚迎上來問:“伍長,咋地了,翹兒姐和貞娘姐去哪兒了?你咋哭了呢?” 陳翹兒的鋪位在通鋪的最左端,鋪蓋折疊得很整齊,還帶著一股她身上留下的馨香。顧柔從她枕頭底下取出信。 陳翹兒的字秀氣勻稱,寫得極標致,一個曾經艷冠吳郡的青樓花魁倒確實很可能詩書通達,但是她的信箋內容卻很樸實簡略,僅有寥寥數字—— 小柔,小魚,好好干,我們走了,有緣再會。 翹兒貞娘留字 顧柔不曉得,陳翹兒不光寫得一手好字,也作得一手好詩,先前被她揉爛的一封信上,內容是這樣寫的:“前路有知己,不嘆隔參商;錦書繾卿懷,別離何所傷?!鼻懩锟赐険u頭否決:“你寫成這樣子,小魚鐵定看不明白?!标惵N兒又揉爛了重寫,富春縣的一代名角絞盡腦汁快半個時辰,才寫成這樣一句簡單的話。陳翹兒寫完了直怨:“祝小魚太笨了,不曉得以后沒了咱們倆,她這般笨,還怎么在營里呆???”嘆罷直抹眼。 陳翹兒和屈貞娘作為花卒,也便是白鳥營內極為特殊的一種女兵,她們以女子的各種身份出現在民間,或許是富商貴婦,亦或深巷美人,勾欄名角……凡是可以從男人身上打探得消息的地方,便會有她們的存在;必要之時,自然少不得犧牲色相,為軍隊掠取情報。 所以她們要走的道路,注定和顧柔向玉瑛她們不一樣,她們即便立下功勞,也因為賤籍不得記入軍冊,就像黑夜里的影子,永遠為軍隊主體服務,但史冊上永遠不會留下屬于她們的一筆。 顧柔怔怔地捏著信出神,祝小魚在旁問:“伍長,這是啥,翹兒姐留下的嗎?她都說了些啥?” 顧柔一下子從床上跳起,沖出兵舍。她一路狂奔,想去轅門口看一眼——這會說不定翹兒和貞娘她們還沒走遠,她想去送送她們。 哪知還沒跑出十步,就被巡邏的守衛攔住。兵營士卒平級之間,互相行拱手禮,那守衛的弟兄問道:“姑子去哪,如今全營備戰,無將令不得亂闖?!?/br> 顧柔也朝他們拱手行禮:“兩位大哥,麻煩通融通融,我有兩個姐妹……” “冷司馬?!蹦莾擅匦l齊齊作揖。顧柔轉過身,只見不知何時,冷山已出現在身后。 “你在這里作甚?!崩渖骄恳粍C,氣勢壓人,顧柔只感覺頭皮發麻。 但她還是鼓著勇氣道:“我兩個姐妹剛剛出營,恐怕再也不回來,我想送送她們,就一會的工夫,冷司馬,求您了!” “你沒背過軍令軍規?”冷山身材高拔,順著她的兵服往下瞟,“還是個伍長,你不保管軍令冊?” 顧柔一窒:“冷司馬,求您通融通融……” 冷山不為所動:“再議軍法處置?!?/br> 兩個守衛一聽趕緊過來勸:“姑子快回營去吧,別傻站著了?!北棺尤蛔罡唛L官,活膩歪了。 顧柔噙著淚不肯走,兩個好心的守衛在旁邊推她,她運功入定,兩人居然推不動,宛如一尊石像,穩穩矗在地上。 冷山見狀,便來抓住顧柔左手,他那力氣如狼似虎,鉗著顧柔的小細胳膊一路拖行,泥沙地上拖曳出兩行腳印。 冷山把顧柔拽進左手邊的一座營房,猛地甩她進屋,自己也跟進來,然后把門用力一關! 顧柔一個趔趄跌在地上。 他厲聲質問:“你現在是在作甚,還未出征便想違抗將令,你要本將殺你祭旗么?” 陰暗的房間內,顧柔腦子里陳翹兒和屈貞娘的影子揮之不去,她想著她們背起行囊,回首兵營,然后走向天涯海角的情形,眼淚便一直在眶里打轉。 冷山聲音揚起:“哭算什么意思,無聲的抗議?顧柔,我早就告訴過你,你當不了一個好兵。如果你還要繼續這般哭哭啼啼,趁早給我滾出白鳥營!” 顧柔爬起來,抽噎道:“你憑什么讓我滾?!避娨幚餂]有不許哭哭啼啼這一條。 冷山冷笑。他憑什么?他是這個營的軍司馬! “我給你最后一個機會,我打開這扇門,你朝兵舍走,這件事我押后再作處罰;你朝轅門走,你就滾出去,永不得返回?!彼f完,伸手便要去開門。 顧柔哭出聲:“你不就是因為怕我把你逛窯子的事情抖落出去,所以不帶上我嗎?你這是公報私仇!” 她原本聲音柔柔弱弱,如今突然爆發,中氣十足;“逛窯子”三個字尤為響亮,冷山開門的手都頓了一下。 他趕緊關上門,回頭,狠狠瞪著她。 顧柔的眼淚啪嗒、啪嗒一直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