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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里的銀錢花光了去平什么云南,他自個不會打仗,舅父也不想打仗,這云南打不下來還好,打下來了,誰會坐大?誰的功勞? 反正跟他那一黨是半文錢關系都沒有。 他才不想節外生枝呢。 皇帝聽了這番話不置可否,問二皇子意見。 和太子的瘦弱白皙比起來,二皇子生得高大威猛,他喜射獵,十七歲便能開三石之弓,每年皇室祭祀,秋獵比試中他總能名列前茅;他又愛讀書,睿思勤學,舉一反三,幼時的學問便常得御師夸獎;由此他深得皇帝喜愛??上岗w氏出身較低,乃是少府中一名低級官吏的女兒。 趙氏原本是個長使的地位,因為懷孕且生下二皇子,才被一路擢為良人。加上趙氏生性木訥并不善于邀寵,生下兒子以后,在后宮爭斗之中顯得孱弱無力,皇帝也常常記不住有趙氏這么個人。趙氏在二皇子八歲那年早早地就去世;二皇子便被皇帝送到郭美人宮里撫養。他這樣的出身,原本無論怎么看,在皇儲的競爭中,他都算不上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可是,他偏生不肯朝運命低頭服輸,瞧見那個好命又平庸的長兄,他就憋著一股勁頭,勢要與之爭儲。 然而,長兄再平庸無能,好歹有壯碩繁盛的母族支撐,他有個當太尉的舅父做靠山,就比什么樣的才能都強。 二皇子知道自己也需要那樣的臂助,所以他放眼望去,滿朝文武黨派分明,其中就三個大頭——太尉、國師、錢侍中。 錢鵬月是個三不沾的萬花筒,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和稀泥打哈哈的本事一流,二皇子試探過他幾次,他都是笑哈哈地裝傻充愣敷衍了過去,二皇子知道,便直接跳過他,把主意打在了國師身上。 毫無疑問,眼前這個國師胸負雄才,和他一樣年輕銳氣,同樣是主戰派。二皇子覺著自己跟他必然會有共鳴,只要現在多支持他一些,至少將來他不會跟自己作對,多個同道多條路。 ——要是能通過得到國師的支持,從而得到整個國觀的支持,大晉朝以道治國,國觀為道宗行首,北派政治宗教的至尊,那這砝碼相比起云晟那老狐貍來說,云晟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他聽見父皇垂詢,便立刻站出來回答:“三年前,我軍剿滅羌胡五千精騎主力,拒之于平陽關外,羌族損失慘重;他們以騎兵為主要戰力,倘若有意來犯,必然趁著秋高馬肥時節來犯,然而連續三年平陽關外不聞胡騎之聲,且羌族連年派出使者進貢朝廷,一直未有間斷,說明他們元氣尚未恢復,暫不會在此時來犯?!?/br> 皇帝道:“說下去?!倍首有闹幸幌?,遂著他的意思道:“而漢中郁榮雖坐擁千里沃野之地,但他為人卻多疑無決,優游自喜,全無拓取之志——兒臣聽聞從漢中回來的使者說,郁榮專門召集當地的能人文士,在南中制定頒布了一套等階政策,將南中的外族人歸為最末等,對他們進行橫征暴斂。南中地逾數百里,外族人數十萬,他如此蹂躪奴役外族,豈能久安?川蜀之地也有不少風流名士,卻被他征辟用來制定這樣的政策,可見郁榮此人空有賢名,卻是一無能匹夫?!?/br> 他這一番話,果然使得皇帝頻頻點頭。太子、太尉兩人面色陰晴不定。 二皇子心中很是滿意,他面上分毫不露,仍然顯得十分謙恭,他朝國師那頭望了望,只見國師清冷秀雅的面龐上并未見得一絲波瀾,只是凝目留神地聽著。 二皇子想,以他的聰明才智,定能聽出我在拉攏他,我就不妨好人做到底,幫他倒底,今日教他欠了我這份人情,日后要讓他慢慢地還給我。 主意打定,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兒臣以為,父皇今安居洛陽,雄霸中原,內有文武賢臣擘畫,外有各路諸侯臣服;而我大晉兵多將廣,甲士如云,父皇順應天命出兵,名正言順,必得天下響應。便是一時不能取勝,但連秋上以云南一隅敵對中央,天長日久拖將下來,他那一畝三分地,焉能支撐得???” “只要郁榮能守中立,而兒臣料定他無膽鼠輩,必然不敢立刻冒天下之大不韙出兵襄助連秋上?!?/br> “咱們可趁著他觀望按兵不動之機,一舉推過瀘、盤二江,到時候郁榮便是想要來救,也來不及了?!?/br> …… 侍中錢鵬月今天算是服了二皇子了。 他本來以為,今天的上書房辯論,會是云晟和國師兩個人唇槍舌劍吵得不可開交,哪知道成了二皇子一個人的獨角戲。他從國家的長治久安一直講到兩河民生再講到羌胡禍患再講到漢中形勢,整個天下大概就差南海的朱崖洲他沒講了,指點江山,唾沫飛揚,把上書房討論變成了他自個的個人表演。 唉!錢鵬月從上書房里出來,還在一個勁搖頭,抹汗。二皇子還是太年輕了。 皇帝老頭是個明白人,戰與不戰,在他心中必然早就有了主張,他今日會問出來,只不過是想要就此事看看各人的態度和心思罷了。 二皇子這般急功近利的表現自己,不光坑了他自個,也坑了國師。只怕現在在皇帝眼中,國師已經被自動劃類為二皇子那一頭的人了。 橫插一腳進來,給誰添亂呢? 錢鵬月直嘆氣。 這會兒,國師也從上書房出來,兩人一同穿過內宮門,經過乾坤殿,錢鵬月把國師拉到了丹墀下面的空地角落,趁著四下沒旁人,提醒他:“今個皇上的另一層意思,你看明白了嗎?” 方才在上書房的議會里,經過二皇子那一番滔滔勸說,皇帝基本已經敲定了出兵的戰略,命國師著手整兵調度,訓練大軍以備出征了。這是皇帝的第一層意思。 但錢鵬月指的卻不是這個?!盎噬厦銥槿娭鲙?;可是他卻命那云晟為后方總提調官!”錢鵬月快憂心死了,云晟這總提調官一當上,由他掌管后方糧草軍械,器物民夫的供給,所有的賦稅、錢糧、田畝、壯丁……全部要經過他手! 這簡直就是在國師的軍隊身后,放了一道不知何時會抽走的吊橋。 “云晟掌管大軍所有后勤供給,等于是拿住了你后方命脈,你可千萬要速戰速決,不能拖延啊,沒有三日以上的糧草補給,千萬不能孤軍深入云南腹地……” 國師淡淡一笑,他雖年紀尚輕,但領兵打仗已有數年,個中關節焉能不知,只是如今形勢所迫,宛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畢竟,戰也是皇帝的意思,他放出云晟牽制自己,是擔憂自己手握重兵,一旦拿下云南會居功自恃,霸住云南,取代連秋上成為一方諸侯。所以皇帝才會把荊州、武陵兩個軍師重鎮交給云晟,由云晟掐著國師大軍的糧草制衡他。 自古以來,利用臣子之間的矛盾相互掣肘,維持皇朝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