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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怒極,對自己的最后一絲憐憫和歉疚已經煙消云散了。 此時她無可奈何,求助地看向阿煙,想著她素來心底良善,總不該讓自己如此不堪吧? 其實若是跪其他人也就罷了,可是若讓她去跪前世那個分明應該跪在她面前的顧煙,她真是做不到。 當下祈求地看著阿煙,可是阿煙卻絲毫沒有做做樣子的意思,只是優雅從容地品著一盞茶,仿佛在她面前那個糾結忐忑不知如何是好的李明悅,不過是區區一個奴婢,根本不值得去看一眼罷了。 這個時候,所有的眼睛仿佛都落到了她身上,就連那雙魚,也就那么盯著她看,仿佛在等著她去跪在顧煙面前。 猶豫良久后,李明悅終于含羞忍恥,僵硬地上前,噗通一聲跪在了那里。 她跪在那里,低頭間入眼的是阿煙那水波紋的裙擺。 就在這么一刻,她陡然間意識到了什么。 其實人世間地位有高低,這一輩子,她再不是高傲地俯視著跪拜奴仆的人。 兩腿硬生生地跪下的她,盯著在她眼中逐漸模糊的裙擺,低首下去,一字字地說道: “夫人,賤妾無知,請夫人海涵?!?/br> 每說一個字,都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前世,或許就是前世。 這輩子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第 266 章 ? 這一次過來,糯糯吵著要來,沖著蕭正峰撒嬌,蕭正峰允了,阿煙也不好說什么。 糯糯原本是由青楓和嬤嬤陪著在后花園到處看看風景的,一進來,便看到李明悅,頓時認出了這是“昨天”跑到自己家里沖著自家娘親惡聲惡氣的姨姨。 她這么個三歲的小人兒,可是沒有什么顧忌的,當下上前,不高興地噘著菱形小嘴道: “爹,我要走,我不在這里玩了!” 蕭正峰原本冷肅的一張臉,此時見到了自己的女兒,頓時和緩下來,招手讓糯糯過來。 齊王是見過糯糯的,他素來憐惜這個戰亂中生下的孩子,當下面色和悅地問: “糯糯怎么要走呢?” 糯糯指著地上的李明悅,霸道而響亮地宣告道:“那個姨姨欺負我娘,我討厭她!” 她這奶聲奶氣的話,好不矯揉造作,都說孩子嘴里出真言,那話天真率直,是再也沒半分掩飾的。 齊王見此,不但沒有半分不喜,反而是呵呵笑起來,對蕭正峰道: “小糯糯以后是巾幗不讓須眉吧,我看這可不是尋常閨閣兒女?!?/br> 一時看向地上跪著渾身顫抖的李明悅,不免嘆道:“原本我憐惜她在邊疆時也頗受了一些苦楚,到底不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不曾想,這婦人竟是歹毒心腸?!?/br> 當下吩咐道:“糯糯既看了礙眼,便不要讓她跪在這里了,重打三十大板,直接送到寧山白云庵去吧?!?/br> 他一說出這個來,李明悅頓時嚇傻了,她沒想到自己賠禮道歉也賠了,該跪的也跪了,都已經折辱到如此地步,竟還是要送出去到庵里去? 她兩腿一下子軟在那里,再也不復之前硬撐著磕頭的咬牙切齒,拼命地將頭磕在地上,哭著求道: “殿下,饒我,我知錯了!我不該跑去蕭夫人那里說三道四,我更不該……” 正說著間,她恍惚淚眼中卻見齊王面目冷硬,忽而間明白,這人對自己真是半分憐惜都沒了! 這男人總是有逆鱗,齊王上一世登基為帝后,依然視蕭正峰猶如兄弟一般,要不然她這蕭夫人也不至于在后宮之中令得以后的莫貴妃都敬上三分!或許對于這樣一個男人來說,真真是兄弟如手足,女人若衣服,更何況自己還是一件永遠不會上身的廢棄破衣罷了! 此時此刻,她驟然間明白,自己是真錯了。 上輩子能在皇家后宮獲得那些尊崇,不是因為她李明悅,而是因為她那個時候是蕭正峰的夫人!身為蕭正峰的夫人,別說是什么皇妃貴人,便是堂堂皇后,都不敢對她有半分不敬的! 現在自己落得這個境地,實是自己千不該萬不該,去觸犯齊王的逆鱗。 自己便是做了天大的錯事,齊王對自己有愧,或許也就容忍了自己,可是自己卻把這手伸向蕭正峰,那足以讓齊王翻臉不認人! 她想明白這個后,可真真是兩腿踏空般的惶恐,癱軟地跪趴在那里,忙轉首去求阿煙: “蕭夫人,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幫我求情,我實在并不是有意沖撞你的,你——” 阿煙素來心性寬容,是最看不得人哭的,可是此時李明悅說的那個“往日情分”卻真真是惹惱了她,一時不免想起昔日種種,當下只是抱起自己的女兒糯糯,繃著臉不去看地上哭求的李明悅。 雙魚原本是恨極了李明悅的,見此情景,心中頓時松快了許多,唇邊不免露出笑來。 莫四娘素來不喜和人爭的,當下這種事也沒她插話的余地,只是垂首望著眼前,根本不去看。 蕭正峰鄙薄地望著地上那個哭求的女人,擰眉不言,卻是想起她對阿煙說過的話,想著回頭派了人專門去盯著這女人,還得設法逼出她的話來。 李明悅哭求一番后,終于絕望,絕望過后,她渾身抽搐,顫抖不已,她瞪著不遠處的蕭正峰等人,幾乎沖口而出,就要說出一切??墒窃挼阶爝?,她忽而看到了阿煙懷中的糯糯,粉團兒一般的人兒,她原本還指望著把這個小姑娘想辦法配了自己兒子的。 她瞪著血紅的眼睛,想到自己的軒哥兒,硬生生地把話吞了下去。 她若說出一切,縱然拽了顧煙下水,可是蕭正峰護著顧煙,齊王也必然幫著蕭正峰,反倒是自己的軒哥兒,怕是要受連累。 于是李明悅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如此三番幾次,最后終究是頹然地垂下頭,就那么被拖了下去。 到底這里都是女眷,并不敢讓她們聽到聲響,只拉出去痛打了,稍后便有一個侍女過來稟報,說是賤婢李明悅已經被打得兩腿都是血,請求示下。 齊王揮揮手,并不想再看這個人:“扔出去,送到白云庵,生死由命吧?!?/br> 一時這李明悅便被人塞進馬車里,直接拉去白云庵,再不許回來了。 蕭正峰何等人也,當即派了暗探前去白云庵,一則看守著這李明悅防止她在暗中生事,二則設法查出她口中的仇人真相。 不過那是后話了,此時此刻,李明悅被拖出去后,齊王對蕭正峰卻依舊有些歉疚,不免道: “我治家不嚴,倒是讓弟妹受了委屈?!?/br> 阿煙輕笑:“殿下說哪里話呢,原也沒什么事兒,如今鬧出這么大動靜,倒是讓人心生不安?!?/br> 齊王妃聽此,搖頭道:“蕭夫人,不過是區區一個妾室罷了,如今殿下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