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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電相交。夏風寒無路可退,惟有以攻代守,長劍橫掃,勁風鼓蕩,枝搖葉動,“浮夢”自他劍中流瀉。劍握沉穩,指向狠準。卻見他步履維艱,仿若酒醉醺醺,身體東搖西晃,似狂風猛浪中一葉扁舟,搖曳,沉浮。 腑臟里一陣熱氣翻騰,某種熱切急欲破喉而出,甜腥的氣息翻涌到了喉頭。夏風寒強壓下不適,穩住握劍右臂。浮云飄蕩,遮住太陽萬丈光芒,密不透風的林子頓覺陰暗,只聽聞一陣乒乓作響。待當日光重新普照,夏風寒執劍而立,而那三人已經倒地不起。 聶雨瀟扶著年輕男子徐徐走來,驚訝地看著他依然光潔的劍,“你把他們怎么啦?殺啦?”手指輕觸碰到他,他卻如同一灘軟泥癱倒,聶雨瀟趕忙用另一只手撐住他,卻負擔不了兩人的重量,幾乎被兩人拖倒。夏風寒疲軟道:“沒有,他們只是厥了過去,我們快些離去,我怕他們很快就會蘇醒?!甭櫽隇t待他們兩人各自站穩,放開手,拾起早些時候被震掉的玲瓏彎刀,“不如我們就解決了他們,也省得提心吊膽、亡命疲奔?!薄皠e——”夏風寒扯住她,用力很輕,卻帶著不容質疑的堅定。聶雨瀟看著他深沉的眸子,服軟道:“好嘛好嘛,不殺就不殺。不過你這樣可真不行,在江湖中要想活命,就得在別人殺死你之前先殺死他?!彼洁絿亣伒貙⒌痘厍蕜e回身上,“可不能就這么走了,你中了毒,怎么也得搜出解藥?!毕娘L寒用劍挑開披風,內沿密布著各種暗器。年輕男子出聲道:“披風里有個暗格,解藥用青瓷瓶裝著?!甭櫽隇t轉頭順口問道:“公子,你是怎么招惹了魔教?緣何被追殺?” 年輕男子沒有答話,粗氣連連。夏風寒用劍挑起青瓷瓶,用衣衫兜住,隔著布料拔開瓶塞,里面竟然只有一顆解藥。夏風寒看著年輕男子眼下的陰影,良久不語。聶雨瀟見他愣在原地,不免有些著急,“風寒,快吃下解藥??!”年輕男子眄了一眼瓶中物,淡淡道:“這是貨真價實的解藥,你不用這么多顧慮?!蹦贻p男子見夏風寒并不用手觸碰披風或是瓶子,怕是擔心另中他毒,心思如此縝密,解藥在手,也是瞻前顧后。然大出他意料,夏風寒竟將解藥瓶湊到他跟前,“你吃吧?!蹦贻p男子由昏昏欲睡一下子變得清醒起來,“你說什么?”夏風寒抹去嘴角淌下的血,“你中毒時日已久,再拖下去,恐有生命危險?!蹦贻p男子愣愣地看著他澄澈的眸子,多日來遭受別人的冷漠相待,而使他不得不建立如銅墻鐵壁般的防備心正一點點瓦解。他早該明白,這個人跟他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樣,在他用自己瘦弱的身軀為自己和那姑娘擋下毒霧的時候他就應該不再懷疑。他真誠一笑,張嘴讓藥丸滑入口中,頓時覺得身子輕快多了。聶雨瀟眼睜睜的看著他吞下惟一的藥,猛得推了一下夏風寒,“你缺心眼??!把解藥給了別人,那你呢?等死??!”夏風寒一個趔趄,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子?!八头鹚偷轿?,救人就到底,不然,這一仗也就白打了?!彼洲D而問年輕男子,“他們究竟與你有何仇怨?”年輕男子剛剛心中有所顧忌,以連連粗氣掩飾,現在再無這層疑慮,便坦誠道:“在下邵華,家在江南,受家父差遣,來拜訪故友。魔教中人得知在下身著家傳之寶金絲甲,心懷非分之想,下毒欲奪?!鄙廴A簡略說了一下,聶雨瀟聽了雙目放光,低語道:“金絲甲?人間三件神寶!”邵華從腰上解下玉佩,遞給夏風寒,“再往前走不遠便是朝陽宮,宮主與家父素來交好。你們帶著這玉佩,前去朝陽宮,你的毒傷也要及早醫治才是。對了,還未請教二位姓名?!薄拔沂窍娘L寒,她是聶雨瀟?!鄙廴A默記在心,“恐怕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就不與二位同行了。有朝一日,若二位暢游江南,就讓在下盡盡地主之誼。告辭!” 聶雨瀟凝望著邵華離去時的背影,喃喃道:“這下挖到寶了?!?/br> ☆、第六章 雪梅問情(二) 冷清的石塊堆砌出的極盡冰冷,朝陽宮并沒有向陽的蓬勃朝氣。還未臨近那種寒峭,就生生被阻斷,幾個冷若冰霜的女子緩步而來。一青衫女子冷冷道:“小賊,你竟還敢來?世道真是變了,什么時候老鼠也光明正大逛大街了?”聶雨瀟得意地揚了揚玉佩,神采飛揚道:“你可看清了,這是什么?”青衫女子定睛一看,驚道:“這是……邵公子的玉佩!你竟偷了邵公子的玉佩!”聶雨瀟撇嘴,“你講話還真難聽,什么偷的,這可是邵華親手交給我們的。剛剛在三里外,風寒為了救他還受了傷,他讓我們來求藥?!鼻嗌琅永浜咭宦?,“撒謊都不會,邵公子早就離開了,又怎會在三里之外?”聶雨瀟知道邵華是因中毒才折返,欲辯卻見夏風寒眉頭深鎖,雙目緊閉,嘴唇像是落了一層白霜。聶雨瀟手忙腳亂地扶住他欲頹的身子,急急地喚著他。夏風寒想回應,偏偏口中逸不出一個單音。聶雨瀟淚眼朦朧,心急火燎道:“快救人??!就算我得罪了你們,也與他無關??!”青衫女子冷眼旁觀,“你們蛇鼠一窩,沆瀣一氣,當初有膽子來偷,今日就不該奢望被救。姐妹們,把這兩個小賊抓起來,等待宮主發落?!?/br> 夏風寒轉醒時,發現已經置身在石室之中。他自嘲地笑笑:“待遇還不錯,這地牢里有凳有桌?!甭櫽隇t涼涼的聲音悠悠飄來,“這里才不是什么地牢,是間密室罷了。沒見過你這么蠢的人,你早把解藥吃了,現在也不用對著四面冰涼的墻?!毕娘L寒屈起手指,輕擊石門,石門鈍鈍的回應。運掌猛推,石門紋絲不動?!皠e瞎費力氣了,莫說你現在中毒乏力,便是你生龍活虎也奈何不了這扇門。這門的機關在外面,你就算敲斷了手指頭,也無濟于事?!毕娘L寒的目光在屋內打了個轉,倏然落到桌后暗門上?!澳情T也是有機關的,上面的凹槽必定是嵌扣著什么東西,少了那東西,便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毕娘L寒摸著門上凹陷處的凹凸坑洼,嘴角勾起一彎笑容?!懊椎故怯?,只看是不是巧婦了?!毕娘L寒掏出刻刀,揚手劈裂桃木長桌,截取厚薄適宜的一塊木頭,龍飛鳳舞的雕刻起來。他的神情專注而安謐,阻下了聶雨瀟到口的疑問,不由得把眸光放得很柔。他手指靈動,或削或刻,或勾或挑,木屑紛飛,飄然未落地,而刻刀已停。他將雕好木塊緩緩嵌入凹陷處,居然分毫不差。石門訇然而開,通向漆黑走道。聶雨瀟眼前一亮,“風寒,你真是有本事!”聶雨瀟帶著夏風寒七拐八拐,盡走些無人的小徑。一路走來,夏風寒的眼球便被墻上的壁畫深深吸引。有的是四季勝景,仿若可聞潺潺清泉宛轉鳥鳴;有的是神仙鬼怪,氣勢宏大,形態飛揚;有的是花草樹木,奇珍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