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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說,“但當時我沒準備為我的國王賣命——反正他也不要我的命?!?/br> 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了,關了一天的大門被風吹動,發出“咚咚咚”的碰撞聲,好像有人要進來。 流歌沒有出聲,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那一路做的最愚蠢的事,就是把一個秘術告訴了那個人,”他說著看了流歌一眼,“那個來自東方,總是隨身帶著一堆奇怪的小點心的人?!?/br> 來自東方,身上總是帶著流歌沒見過的零食——他的頭發和眼睛都是黑色的,好像沒有星月的夜空;他說話的口音有些奇怪,但是語氣總是很溫柔…… 流歌記憶中的那個人,她喜歡的那個“勇者”確實就是這樣的。她一直想努力回憶起更多關于他的方方面面,但直到現在,依然想不起比麻薯的味道更多的事。 “你是在回憶我說的那個人嗎?”阿瀟笑了一下,“他并沒有什么過人之處,沒有異能,不會法術,也沒有某方面特別優秀的技能——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他會出現在隊伍里,并擔任隊長的理由是……對于掌權者來說,他是一個很好的執行者。他聽話,服從,令出必行?!?/br> “……那又怎樣,我又不是因為他優秀才……” 對面人的視線在她臉上輕輕一點。 “那一路上,你跟他幾乎沒說過什么話,”阿瀟說,“總之,出于吹牛炫耀……或者其他愚蠢的心理,我把那個秘術告訴了他。沒想到他一直惦記著,并且學會了……并且用了出來?!?/br> “所以到底是什么秘術?” 阿瀟看了看流歌,又看了看她桌上的盤子——熱松餅還剩下一半,已經開始涼了。 “你不吃了嗎?” “你先告訴我?!?/br> 他的嘴角斜斜一鉤,似笑非笑。 “有一個秘術,可以把生者剩余的時間集中在一人身上——就像獻祭一樣,用命換命。獻祭的對象可以有很多,而接受獻祭的人卻只能有一個?!?/br> 流歌一怔,視線沉沉地落了下來。她大致開始明白,自己的意識斷片之后發生了什么。 “當時你們都被魔族的幻術迷惑失散了。我是時魔法師,我不怕這個。我正準備去找你的時候……”他停了停,“那片空間里的時間流向發生了變化?!?/br> 像漩渦一樣,朝著一個中心匯聚,只是流動的并不是空氣或水。而是來自生者的各自的時間。 在時魔法師的眼中,時間的流動有跡可循,甚至可以清楚地用rou眼看到。朝著一個方向奔流的時間,就像空中的飛機云,在天幕上留下清楚的痕跡。 “我第一眼還以為那是魔王干的,把我們引到他的城堡之后吸收我們的生命。趕過去之后我才知道不對,”他停了停,看了一眼流歌的表情——垂著眼皺著眉,完全沒發現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痕,“他這么做應該是為了強行延長自己的生命去打敗魔王,完成任務?!?/br> “我不懂?!绷鞲枵f。 “生命時間被延長的話,原本致命的攻擊就無法殺死他,所以——” “我不是說這個,”她打斷了阿瀟的解釋,“他就不能等我們……就不能給我們一點時間嗎?大家只是被困了……都還活著啊,他為什么不等我們?他一個人就打敗了大魔王嗎?” “從結果看,是這樣的。他可能是我們當中,最忠于這個任務的人——國王對他下達的命令,他不惜一切代價去執行。至于創世神讓我們復活……我想是為了彌補,而不是嘉獎?!?/br> 流歌又不說話了。她低頭看著盤子里剩下的早就不熱的熱松餅,一叉子戳下去,餅面上留下一排深深的小坑。 “那,他呢?” “他完成了國王的命令,衣錦還鄉,雖然我聽說他的家人早就不在了,”阿瀟停了停,“他拿走了我們四個人的生命,身上的時間能讓他比大部分人都長壽,所以不會有復活和重生。如果靈魂有輪回的話……他應該已經輪回成另一個人了吧?!?/br> * 從再次醒來的第一刻起,流歌就以為自己是戰死的。她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為了正義與和平獻出生命——就像故事書上寫的那樣。 在幾個世紀之后,他們又因為神的恩賜重回世間,在有限的時間內找到彼此,再續前緣——也像故事書上寫的那樣。 然而真實的她死于獻祭,作用大概等同于一節電池;而褪去所有主觀美化之后的那個人,貌不驚人言不壓眾,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唯一的優點是唯命是從。 她也并沒有像她以為的那樣喜歡他,也許只是把少女的遐想寄托在了他身上。 “這不是他的錯,”沉默很久之后,流歌說,“他是士兵,執行命令就是他的天職。他……他選擇的是最有效率的方式?!?/br> “嗯,”阿瀟點點頭,“不是他的錯,是我不應該把那個秘術告訴他?!?/br> “也不是……” “好了,前情提要說完了,接下來就是正題,”阿瀟拍了拍手,表情有些生硬地一松,像嚼了一塊凍硬的軟糖,“如果可以回到過去,你會選擇以下哪一項——” “A,回到一切發生以前,在你被選中成為勇者的時候逃跑?!?/br> “B,回到我把那個秘術泄露的那一天,把愚蠢的我殺掉?!?/br> “C,回到最終決戰,在你的勇者使用秘術之前,獨自殺掉大魔王?!?/br> 這是用他的能力幫助自己穿越時空的意思? 流歌抬頭望著他。面前不知該說是點心師還是時魔法師的男人正抿著嘴笑,就像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他從夏日的陽光里走來時那樣。 當時他小聲說的是——“你來了”。 “你為什么要問我這種問題,”流歌撇過了頭,“我根本不知道我還能在這里多久——” “如果是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卑t說。 前廳的掛鐘“嚓嚓嚓”地走著,應和的只有窗外的風聲。 盤子里的餅已經冷透了。 時魔法師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其實你選哪個都一樣,這些了不起的事都不是我的能力能做到的,”他說,“我能做的,只有把本該是你的時間還給你?!?/br> “……什么意思?” “創世神給你的假期會延長的,”時魔法師說,“我把我的借給你——你可以去找他了?!?/br> 然后他打了個響指。 流歌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變幻,像被攪成一團的奶油。掛鐘的“嚓嚓”聲在她耳中擴大成響雷般的轟鳴,她感覺自己飄了起來,好像變成了一粒蒲公英,隨著空氣的流動飄飄蕩蕩,卻落不到地上。 這種感覺她非常熟悉,她曾經也體驗過——在前一世。 這就是那個獻祭生命的秘術。 流歌立刻明白之后大概會發生什么,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