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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昊這么嚷嚷出去,豈不是被別人都聽見了? “等會兒,”她飛快地站起來,理理鬢發,雙手狠命搓了搓臉頰,揉兩下眼睛,打開門。 剛開門,便有人敏捷地擠了進來。 豈不正是七爺? 而薛青昊在外面道:“七爺說他要親自跟你講?!?/br> 嚴清怡氣得錯了錯牙。 人已經進來了,她還怎么再推出去? 即便七爺再虛弱,可也是個正值青春的男子,再者,她也不習慣跟個男人拉拉扯扯的。 索性豁了出去,抬起頭,破釜沉舟般盯著七爺。 她眼底紅紅的,面頰隱約帶著淚痕,卻死撐著做出一副強硬的樣子。 七爺長長嘆一聲,心痛就像平靜湖面上因投進石子而濺起的漣漪,一圈圈蕩漾開來。 聲音里不由就帶了些嬌縱的無奈,“你跑什么,我的話還沒說完,剛才摔了沒有?” 嚴清怡梗一下,只覺得鼻頭發酸眼眶發熱,似是又要流淚般,忙低下頭,默了默才答:“沒摔著?!?/br> 七爺走近兩步,停在她身前,忽地展臂將她擁住,緊緊地箍在懷里。 嚴清怡掙扎著卻是掙不脫,只得任由他抱住。 他云緞長袍上用金線繡成的龍紋冷且硬,硌著她的臉生疼。 嚴清怡挺直脖頸,僵硬地站著,卻聽到他低柔如醇酒的聲音在頭頂緩緩響起,“今天正旦,宮里大朝會,我先回宮,明天要應酬宗室的長輩,初三我過來看你,好好跟你說話……你別胡思亂想?!?/br> 再抱一下,松開她,大步離開。 嚴清怡怔怔地站在原處,狐疑不定,只聽門上又“篤篤”響了兩聲,卻是辛姑姑端著銅盆進來,“姑娘早晨起得早,擦把臉歇一覺,等晌午時,我喊姑娘起來吃飯?!?/br> 銅盆里的水是熱的,氤氳冒著白汽。 嚴清怡沒用她服侍,自己絞帕子洗過臉,合衣躺下了。 她以為會睡不著的,沒想到一合眼就睡沉沉睡去,連夢都不曾做一個,只有一股淺淺淡淡的松柏的清香不斷在她鼻端縈繞,若有似無。 等醒來,才發現,枕頭上真的彌漫著清雅的松柏香氣。 昨夜,七爺在這里睡過。 嚴清怡盯著枕頭上的玉簪花看了看,取過剪刀將外面套的枕衣拆下來,另外換了個水紅色底繡月季花的枕衣套上。 中午吃過飯,嚴清怡問辛姑姑,“你可曾聽說清虛觀有個叫做通微的法師?” 辛姑姑笑道:“聽說過,這人會看風水會寫符箓,多少人捧著銀子求他都求不到,可惜去年羽化登仙了?!?/br> “飛升了?”嚴清怡大驚,“幾時的事兒?” 辛姑姑道:“就是姑娘剛搬過來那陣子,具體哪個日子記不真切了?!?/br> 難怪呢,那陣子她足不出戶的,竟是不知道,而且即便能夠出門,通微法師只在富貴人家出入,她也打聽不到消息。 原本她是想親自到清虛觀找通微法師問個清楚明白,現在卻不可能了。 或者,通微法師正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才把這事告訴了七爺。 可七爺告訴她是什么用意,他要她別胡思亂想,她怎么可能不去想? 嚴清怡一點一點回憶著上午發生的事情,不免后悔。 自己表現得過于激動,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當時應該不動聲色地駁回他才好。 她就是咬緊牙關不承認又如何,七爺難道還能四處宣揚她是兩世為人? 這么聳人聽聞的事兒,肯定沒有人會相信他。 可事關自身,她又怎可能沉得住氣? 嚴清怡思量來思量去,突然想到薛青昊,立刻吩咐月牙將他找了來。 薛青昊穿了件寶藍色的長袍,肩寬腰細,上唇已經長出細細軟軟的胡茬,眼看著就要是個大男人了。 許是沒穿慣長袍,他走起路來晃頭晃腦的,略有些不自在,可見到嚴清怡,立刻關切地問:“姐,你好點了嗎,沒事吧?看七爺早上著急的樣子,我還以為怎么了?!?/br> 嚴清怡怔一下,沉著臉問:“七爺怎么說的?” “七爺說他說錯話,你惱了他,躲在屋里哭。他說大年初一不好掉眼淚,否則一年都不順心,讓我勸你開開門,他給你賠個不是。還說萬一你想不開,做出傻事怎么辦?” “我活得好好的,干嘛要想不開?”嚴清怡又氣又惱,“你不是看他不順眼,怎么又肯幫他?” 薛青昊笑道:“姐以前也這么說,正月里不能哭。七爺反正要做我姐夫,我不能眼看著你們兩人吵架,也不管吧……再說昨天七爺剛剛送了我大禮?!?/br> 嚴清怡“哼”一聲,“他送你什么了?” “扳指,”薛青昊兩眼立刻放出光芒來,獻寶似的把荷包里的扳指拿出來,“這是駝鹿角的,師傅說真正上戰場打仗的人都用這種扳指,像那種碧璽或者翡翠的,都是半吊子,不中用?!?/br> 嚴清怡立刻想起林栝那只碧玉扳指,恨恨地瞪他一眼,“扳指就是護住指頭的,能張弓射箭才是正經本事,帶哪種扳指有什么要緊?你現在要學射箭了?” 薛青昊答道:“開春學騎馬,秦師傅說給我找匹溫順的馬先學著,等天氣暖和了不方便跑馬再開始學箭?!?/br> 嚴清怡思量會兒,提醒道:“別忘記從二月里就開始交銀子,頭一個月我通融一下,月底交就成,以后要十五那天交?!?/br> “姐放心,我記著呢?!毖η嚓恍赜谐芍竦卮饝?。 不知不覺,太陽西移,天色慢慢黑了。 嚴清怡白天睡得足,夜里便走了困,躺在床上翻騰到半夜才睡下。好在第二天也沒什么事情,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抄過兩遍經文,又看了幾本書,總算熬過了初二。 正月初三,難得的一絲風都沒有。冬日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像寒冬,倒有些陽春三月的氣象。 嚴清怡正吩咐月牙將被褥拿出來晾在院子里,就見七爺沐著滿身陽光大步走進來。 他披件靛青色夾棉斗篷,皮膚白皙鼻梁挺直,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高華清貴。 月牙屈膝福了福,“見過七爺”,識趣地離開。 嚴清怡也行個禮,再沒作聲,舉著雞毛撣子一下下拍打著被子。有粉塵飛出來,被陽光照著,紛紛揚揚。 七爺走到她面前,靜靜地打量片刻,“我來吧?!?/br> 嚴清怡將雞毛撣子遞給他,轉身進了屋子。 不大會兒,七爺跟著進來,從西次間取來紙筆,寫下幾個字,又從荷包里掏出一張字條,鋪在桌面上。 嚴清怡看過去,兩張紙上一模一樣都是李實跟秦四娘的生辰八字。 那張折疊過的字條還是她在十月的時候寫的。 并排擺在一起,字體稍微有些像,可她的字明顯比七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