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7
還算寬敞,但因放了只柳條箱籠,便占去了一半地方,嚴清怡只能跟春蘭和冬梅擠在一排座位上,雖然說不上擁擠,可也沒法行動自如。 約莫行過兩刻鐘,馬車到達正陽門,等待出城的空當,車夫揚聲道:“咱們盡快趕路,直到正午時分再做歇息,若是姑娘有何需要,用力敲敲車壁就成?!?/br> 言外之意,他打算一路狂奔直到正午,中間不會歇腳,如果有人內急就告訴他。 嚴清怡皺眉,低聲道:“這不行,連著趕路,人哪里能受得住,兩條腿怕不是要麻死了?” 春蘭也覺得不妥當,她跟著大姨母從余杭一路到濟南府再到京都,都是走一個時辰就會下車松散一會兒,要么喝口茶潤潤嗓子,要么去茅廁解手,哪有這般趕路的? 春蘭掀開窗簾探出頭,客氣地說:“鄭大哥,我家姑娘說不用太急,最好過一個時辰就停一停,大哥也順便喝口茶歇歇腳?!?/br> 車夫笑道:“妹子這話一聽就是外行,這趕路呢,都是緊快不緊慢,頭兩天馬匹腳力好,趕緊多跑些路,后幾天就是想跑也跑不動。而且,跑快點早些去驛站歇息,要是天黑趕不上驛站就只能歇在荒郊野外了?!?/br> 嚴清怡聽著不對勁,揚聲道:“我們不著急,早一天晚一天沒關系,鄭大哥盡管按著方才所說,每過一個時辰歇息一炷香工夫?!?/br> 車夫道:“不成不成,這趟差事周管家只給了五十兩銀子,車行抽去三十兩,分到我們哥仨手里才二十兩,一路來回至少十天工夫,還得拋去吃喝住店,真正剩下沒多少了?” 嚴清怡道:“這幾天的花費不用鄭大哥破費,只要慢些趕路便可?!?/br>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車夫不情愿的回答,“好吧?!苯又R車猛地一震,卻是已經出了城。 冬梅怯生生地說:“我聽著車夫怎么惡狠狠的,有點可怕,會不會路上動什么壞心思?” 春蘭笑道:“沒事兒,咱們是官眷,又不是平頭百姓,他們不會膽大妄為。再說,冤有頭債有主,咱們要是出事,老爺太太肯定會找車行計較,這筆賬早晚算到他們頭上……他們就只是粗魯了些,言語上不好聽,未必有膽子作惡?!?/br> 這話讓冬梅安下心來,也多少寬慰了嚴清怡。 馬車出得城后便加快了速度,加上城外的道路本不如城內平坦,一路上坑坑洼洼的,顛得嚴清怡幾乎散了架。 有心想車夫歇歇,可才沒跑多久,且思及車夫那惡劣的態度,只能忍著。 約莫跑了小半個時辰,馬車毫無預兆地停下來,害得嚴清怡差點跌落到車座下。 嚴清怡紅漲著臉穩住身子,就聽車夫的聲音,“諸位爺,能不能讓下路,容小得過去?!?/br> 春蘭悄悄將窗簾掀了條縫。 只見不太寬的官路上,一前一后停著兩輛馬車,若是馬車都靠一邊停著倒罷了,偏偏一個靠左,一個靠右,前后相隔兩步,正將官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聽到車夫問話,自前頭馬車車旁繞出個濃眉大眼的壯漢來,粗嘎著聲音道:“老哥稍等片刻,我這車輪子松了,等上緊之后立馬讓路?!?/br> 車夫有些不虞,卻仍是耐著性子道:“要不,勞駕把后面車往右靠靠,稍微讓出兩尺,讓我能過去就得,主人家著急趕路,實在耽擱不起?!?/br> 壯漢笑道:“也行,后頭車輪松了,前頭的車沒毛病,我讓哥兒幾個把前面的車挪動挪動……老哥行色匆匆的,是要往哪里去?” 車夫答道:“是個遠差事,往東昌府去?!?/br> 嚴清怡驟然心驚,她分明跟大姨母說得清楚,是先要回濟南府安頓下來,然后再去東昌府接薛氏。車夫為什么說要直接去東昌府? 不行,趁馬車停著,她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否則馬車飛奔起來,還不是任由車夫說了算。 嚴清怡打定主意,從懷里掏出短匕攏在袖子里,讓春蘭掀開車簾便要下車。正在這時,從前頭馬車突然躥出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鉗制住車夫。旁邊護衛慌忙拔劍,不等劍出鞘,不知何處飛來兩粒石子,正擊在馬腿上。 馬匹吃痛,“嗷”一聲嘶叫,揚蹄將護衛摔在地上,幾乎同時,又出現數人,將三下兩下將護衛捆了個嚴實。 嚴清怡大驚失色,近些年萬晉政通人和海晏河清,雖然談不上路不拾遺,但也極少聽說攔路搶劫的事情。尤其這還是官道,離京都不過半個時辰,萬無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想到此,嚴清怡心頭一沉。 這個時辰,按理正是客商或者行人趕路的好時候,已經過去一炷香工夫了,為什么不見一輛馬車過來,就連人影也沒一個。 嚴清怡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不敢貿然下車,認命般與春蘭冬梅擠在一起。 這時車外傳來男子恭敬的說話聲,“嚴姑娘,且情移步下車,我家主子有事相商?!?/br> 聲音有些耳熟,像在哪里聽過似的? 嚴清怡悄悄掀了車簾,瞧見七爺身邊那個沉默的沒有半點存在感的隨從正躬身站在車旁…… 第94章 先前的車夫跟護衛像粽子般五花大綁著, 嘴里塞了破布, 正哼哼唧唧地掙扎啊。 路邊的坡地上貌似隨意地站著六七個穿著土黃色裋褐的人, 壯漢已將擋路的馬車移到一邊, 留出條可供車輛通過的窄道, 而遠處, 隱隱傳來車輛的粼粼聲,顯然有馬車正往這邊走。 很明顯,就憑嚴清怡跟春蘭冬梅三人是無論不可能自己駕車去濟南府,也不太可能回到京都。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rou, 又能說什么? 嚴清怡戴好帷帽,與春蘭等人一道跳下馬車。 青柏伸手指了北面,“七爺在廟里?!闭f罷便沉默無聲地走在前頭帶路。 那是座早已廢棄的土地廟, 土磚壘成的墻壁斷了半邊, 斑駁的大門上貼著對聯,對聯看著還挺新,應該是過年時剛貼上的, 上聯是:土能生萬物,下聯是:地可發千祥,橫批的四個字已經缺了兩個, 剩下半片紙在風里呼啦啦地響。 踏進門檻, 是四四方方的小院落,院子中間的石板上刻著各色花紋, 有臺階通往正殿, 臺階兩旁的石欄桿上也刻著花紋。 可以想象, 這處土地廟曾經也是香火鼎盛。不知為什么后來竟然敗落了? 嚴清怡無心探尋原因,拾級而上,進得殿內,便看到雕著繁復紋路的木窗前,有人負手而立。 他穿寶藍色錦袍,腰間束著白玉帶,頭頂兩尺處,一張蜘蛛網顫巍巍地抖動。 即便置身殘磚斷垣破窗爛門旁邊,他卻硬生生地站成了一副清雅的水墨畫。 聽到腳步聲,七爺緩緩轉身,春日暖陽自破爛的糊窗紙斜照過來,在他身上籠了層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