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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的翡翠鐲子,硬給嚴清怡套在手腕上,“我家里一窩小子,就眼饞個閨女?!?/br> 嚴清怡笑著道了謝。 大姨母揚手將站在廊檐下的幾人叫進來,“這是我家那幾個不成器的,快,都進來見見三姨母和你表妹?!?/br> 門外順次走進三人。 嚴清怡一看,巧了,前頭兩人正是昨天在水井胡同見過的。后頭那個年紀跟薛青昊差不多,倒是頭一次見。 大姨母指著他們順次介紹,“老大陸安平……” 第40章 質問 陸安平? 不過是簡簡單單三個字, 卻好似晴天霹靂般在嚴清怡耳邊炸響。 嚴清怡腦子頓時“嗡”的一聲, 前世各樣事情如潮水般奔涌而至。 怎么可能? 在這個地方遇見他,而且還是今生的表兄? 嚴清怡茫然地望過去。 陸安平約莫二十出頭, 穿件雨過天青色的直綴,中等身量, 方正臉兒,眉宇疏朗唇角開闊, 既有文人的溫文爾雅, 又隱隱透出一股豪邁氣概。 記得二哥羅雁回曾說他直爽豪氣, 數次督促他上進;父親也曾夸他若春風沂水。 大姨父祖籍江西,前世羅雁回說陸安平是宜春人。 兩相對照,不是他又是誰? 他與羅雁回稱兄道弟, 在羅家白吃白住兩個月, 然后一本狀紙洋洋灑灑寫了四頁,將羅家害得家破人亡。 嚴清怡心潮翻涌, 心“怦怦”跳得厲害。 在牢獄里她曾無數次想過當面質問他究竟有沒有良心道義, 想將他剖心剝皮,看看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 此時人就在眼前! 嚴清怡再忍不住,脫口罵道:“你這個兩面三刀口蜜腹劍的無恥之徒,良心都讓狗給吃了?” 一言既出,滿屋人都驚嘆了。 陸安平更是懵懂, 愕然地問:“表妹為什么這樣說?昨天固然是我跟二弟言語不當冒犯了表妹, 可總不至于兩面三刀?” 薛氏也板了臉嗔道:“阿清, 到底怎么回事, 哪有這樣跟表哥說話的,還不快賠個不是?” 嚴清怡懵在當地,腦海里紛亂如麻,一時竟分辨不出身在何處。 仿佛仍是在羅府,她冷著臉訓斥失手打碎瓶罐的小丫鬟;又仿佛是在牢獄,一眾人圍住蘇氏哀哀地哭;一晃眼又是在陰森森的柴房,滿臉橫rou的婆子擼起袖子一掌摑在她臉上,“再讓你手賤,還敢不敢吃里扒外了?” 種種情緒紛沓而至,嚴清怡茫然地看著周圍,不知該如何辯解。 薛氏扯著她袖子催促,“快,給表哥賠個禮?!?/br> 這怎么可能? 陸安平害她家破人亡,她怎肯跟他賠不是? 嚴清怡甩開薛氏的,提著裙子沖出門外。 六月的天,驕陽似火,路旁樹木被太陽曬得低垂了枝葉,夏蟬無精打采地叫著“知了,知了”。 嚴清怡卻好似置身冰窟,從心里往外絲絲透著寒意,沒有一點溫度,也找不到可以暫歇的去處。 走在街頭,看著行人來來往往,嚴清怡心底一片茫然。 不管前生如何,這一世什么都未曾發生過,她實不該這樣橫加指責。 可要怎樣跟薛氏與大姨母解釋,又要如何阻止陸安平與羅雁回見面? 嚴清怡毫無頭緒。 正煩惱著,忽覺肩頭被人拍了一下,接著傳來個戲謔的聲音,“老遠就看出是你,果然沒有認錯?!?/br> 嚴清怡回頭,看到身穿緋衣,搖著象牙折扇的李實,頓時心生警惕。 李實瞧出她的戒備之意,“切”一聲,“怕什么,就你這身量,二爺我真想動手,你還能跑得了?只不過二爺應了人,以后絕不碰你一個手指頭,呶,看清楚了,我剛才用扇子敲的,沒動手?!?/br> 有了前車之鑒,嚴清怡根本不敢相信他,眼角掃過樹蔭下挑著籮筐賣西瓜的幾個農夫,慢慢往那邊挪動。 李實仍是熱絡地說:“大熱天你在家里待著,跑出來干啥,不怕曬黑了?不是我說你,你認識林栝怎么不早說,要不也不能鬧出那樁誤會事兒?!?/br> 嚴清怡聽到“林栝”,心頭驟然生出一種安定之感。 她還有林栝,可以去找林栝。 四周張望下辨明方位,嚴清怡抬腳朝府衙走去。 李實搖著折扇不緊不慢地跟著,邊走邊問,“你啥時候認識林栝的?他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見了人都愛答不理的,有什么好?對了,我看你剛才神思不屬的,怎么回事,說出來二爺給你撐腰。實話告訴你,這濟南府就沒有我擺不平的事兒?!?/br> 嚴清怡仍舊不搭話。 走到府衙后門,李實熟絡地招呼門房,“小六子,去號房把林栝叫出來?!表樖秩映鋈孜拇箦X,門房身手還算敏捷,張手接住兩枚,又在地上撿起另外三枚,樂呵呵地說:“二爺稍等,我這就去喊人?!?/br> 李實得意地對嚴清怡道:“府衙的人就沒有我不熟的,想找誰一句話的事兒?!?/br> 嚴清怡只作沒聽見,沉著臉朝門里張望,沒多大會兒,林栝高瘦的身影就出現在視野里。 也說不清怎么回事,一見到那身熟悉的靛藍色衣衫,嚴清怡心中諸般復雜的情緒盡都變成了委屈,鼻頭一酸,眼眶便溢滿了淚水。 林栝看到她,明顯吃了一驚,怒目看向李實。 李實也看到她的淚,急忙解釋,“跟我沒關系,我連根頭發絲都沒碰到她,我就是護送她過來,護送!”說完,收起折扇灰溜溜地走了。 嚴清怡抬手擦擦眼角,勉強露出個笑,“我沒事兒?!?/br> 怎么會沒事? 林栝了解嚴清怡,她頂著寒風在街上叫賣絹花時沒哭過,她修葺房屋忙得焦頭爛額時沒哭過,她被李實強擄到馬車上也沒有哭。 她這般堅毅柔韌的人,要不是遇到極為難之事,怎會輕易在人前落淚。 只是此處并非說話之地,林栝左右看看,柔聲道:“前面不遠有家茶館,我與店家相熟,去那里坐坐可好?” 嚴清怡低低應了聲好。 因近中午,茶館里客人并不多,只三四桌。 林栝跟店家簡短地說了幾句,店家將兩人帶到一間偏僻小屋,送來一壺茶,掩上門離開。 周遭終于沒了人,嚴清怡強憋回去的眼淚一下子噴涌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滑。 林栝忙掏出帕子給她擦拭,“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嚴清怡搖搖頭,忍不住撲進他懷里,嗚嗚咽咽地抽泣起來。 林栝身子一僵,扎煞著雙手不知該往哪里放。 身前是她溫軟的身體,鼻端縈繞著她獨有的馨香,而胸口處,被她眼淚洇濕的地方似是燃著火,灼痛了他的心。 林栝猶豫數息,攬住她肩頭,安撫般輕輕拍著。 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