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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子之下翻涌的全是惡意。 周家本身就已經供不起那么多人了,此次裁剪估計會省下不少開支吧。那些姑娘們平日里有月銀,也有少爺賜下的賞錢,府里頭也得供她們胭脂水粉等物。這一群姑娘一走,府里又可堅持不少時日。 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夫人終于平復下來,旁邊的惠姑服侍的年份久了,遇到這種事也不抬一下眼皮,好像除了夫人以外其他都提不起她的興趣一般。 這個惠姑姑是當年夫人從娘家出嫁帶來周府的。這么多年,不僅沒有成為老爺的妾室,更是一生未嫁。年逾三十,還有些年輕時的美貌的影子。將女人大半輩子栽在這吃人幽暗的府里也是可惜了。 我這樣想著,微微嘆息。 夫人也知道府中逐漸虧空的事,祖上拼搏留下的良田鋪子早就被賣掉了。但她作為一個內宅女人只知道宅子里沒錢,但實際上并不知道到底缺了多少數目。 也許等到今年年底有人上門催賬的時候,她才會清楚吧。 “惠姑,你去安排一下。說我身體不適,明日的賞菊會就不去了?!?/br> “夫人...”惠姑擔心的看了她服侍了這么多年的老主子一眼,而夫人只是搖搖手,走遠了,腳步有些踉蹌。 確實,大戶之中出現如此丑事,只怕現在就已經傳遍金陵了。 第5章 賞菊會夫人果然沒有去,外面的風言風語傳的厲害??赡苁亲罱侵刑喟矊?,難得出了個話題,對于那些僅知道嚼舌根的太太們,就怎么也放不得手。 府中下人早在事情發生之后就被下了禁口令,這個消息本來應當困在重重圍墻之下,卻還是不知怎么,迅速的傳了出去。 我知道原因。 “阿玨...”少爺輕輕喚著我,殷紅的唇微微張開,雙眼迷蒙。腰間的玉佩有下沒一下的撞著有著鏤空花紋的楠木桌。 “嗯?!蔽覒寺?。忙從小丫鬟手中捧了一盅茶來。剛剛新煎的茶水,發著騰騰的熱氣,茶香四溢。 “不。我不渴?!鄙贍斦Z氣清淡,他皺了皺眉,“都是去年的茶吧...我不喝?!?/br> 我沒理他,只把茶碗放在他面前。云青色的茶碗映著碧色的茶水,仿佛水天一色的湖面。這是老爺還在世的時候,上面那位賜下的以示恩寵。 現在我敢發誓,對于我的少爺,就算我把這御賜的茶碗整個兒摔在他面前,摔個粉碎,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當他要求..把這一般人家可以放來展示供奉的東西拿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的態度。 他向來不是很在意這些。老爺在意這些,可惜...老爺早就死了。我心中冷哼一聲,這種人早該死了。 “好?!蔽野巡柰霐n到一邊。茶碗被這樣推來推去,竟然有些涼了。 “今日有客人來了?!蔽椅⑿φf。少爺聞言,緩緩抬頭盯著我看,那一雙黑眸之中仿佛蘊藏著霧氣。發綹微微彎起,接著柔軟的滾落到背后,服服帖帖的依偎在他的衣衫上。 我側過頭,移開自己的目光。 這屋子里少了許多小婢子,讓如此習慣于這一切的我有些不習慣。 因為少爺很少對這些東西提得起興趣,原來也是一些丫鬟們應聲。這些一直住在宅子里頭到老到死的女人們總是好奇心強的過分。我們院中,少爺也管得松,所以奴婢們插嘴并沒有什么關系。 我嘆了口氣,心想只能自己接自己的話茬了,“今日冉家來人了。是冉家的...二夫人?!?/br> “哦,是嗎...”少爺的聲音低沉下去,“她們是想退婚?” “還沒有這么說?!?/br> 我覺得我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少爺有些微微訝異的抬眸,接著微笑,“那冉家小姐阿玨見過嗎?” 確實,冉家的小姐是名門望族之后,若是嫁過來,說不定真能拯救整個搖搖欲墜的周家。聽說,冉小姐在去歲上元燈會上見過我家少爺一面,之后一直念念不忘。 新貴冉家愿意和周家結親,是老爺還活著的時候辦下的。之后老爺在公務途中遇歹人襲擊暴斃,這喪事一辦,按道理要守孝三年。所以這場婚事硬生生拖到了現在。 現在周家少爺不誤正事,與婢女廝混的美名已經傳揚,周家這回想不被退婚都難。 我按捺住心中的喜意,忍住自己不斷上翹的嘴角,繼續保持這一張冰冷的面孔,不想少爺的話竟被我拋到腦后。 “還少見阿玨這么出神的時候呢...”少爺笑起來。 我有些赧然的咳了咳,“少爺剛剛說了什么?” “沒什么。也罷,估計母親一會兒便會來看我。我周家....”少爺不知想到了什么,握緊了拳頭,蹙著秀麗的眉頭,“那些歹人...” 周家沒落,正是從老爺去世之后。其實也不能這么算,老爺在世時,周家還能勉強維持那錦繡面皮;老爺去世之后,周家便只能任憑繁華腐朽,一點點陷進,入不敷出的絕地。 我的身體微微一顫,臉上擺出了得體的笑容。我伸手覆在少爺修長蒼白的手指上,他愣了愣,手松開,接著緊握住了我的手指, “阿玨..還好有你?!?/br> 我心中嘆了口氣。 正想著,卻聽見門外傳來小婢子的喚聲,說是夫人讓少爺去見見冉家的客人。 也許感知到了什么,我的眼皮輕輕一跳。 “少爺,讓阿玨陪你去吧...” 果然,我還是不放心。 第6章 我亦步亦趨的跟在少爺身后。一路上見過的下人們都低垂著眉眼問好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阿玨,”少爺嘆了口氣,沒有勉強我與他并排同行。我的手也早已脫離他的掌心,跟個普通的婢子差不多的態度。 廊道上少有人來,都積了一層薄灰,幾年前專門有下人清掃的,現在早就發派到別處了,掃地的活兒一下子落到為數不多的幾個人身上。園子這么大,總有一些注意不到的死角,所以竟然也就這樣糊弄了過去。 我怎么能讓我的少爺占到一點點灰塵呢,我這些想著,微不可查的看了眼垂手立在一旁的小廝。那小廝臉刷的一白,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我余光瞥見走在前方的少爺,擔憂被他發現。誰知我的少爺雙眼迷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剛剛的一切一絲都沒有落入到他眼中。這讓我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了。 還未進會客堂,遙遠的便聽到夫人低聲下氣的賠罪的聲音。我不消看,便能想象出那女人臉上是怎樣的表情,心中是與面上完全相反的驕傲自矜。她大概還是以為自己是多年前周家的太太,勛貴周家的掌家人。 “meimei,這婚約...”夫人大概還想把這婚約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