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9
插著大把干花的藍釉高頸瓶,以及寬闊潔白的大理石磚,構成Kloveniersburgwal大道從中央破開的水面,時光早已把他們分隔在遙不可及的塵世兩端。 他垂首,掏出一支煙,手中多了個打火機,嚓一聲亮起藍曳火點,火光清晰映出他如精雕細刻的五官,夾在薄薄唇角的煙被點燃,徐徐呼出一口透明霧氣,把火機收進褲袋,他轉身一步一步上樓。 她望著他拾級而上的背影,直到他踏上最后一格樓梯,轉進走廊,消失在她的視線。 要到這一刻,她才肯真正承認,自己對他的傷害有多深。 為了溫柔,她不想做夾心餅干,所以不給任何理由地和他分手。 離開那么多年,不肯回來,不肯給他一點音信。 即使回來之后,也總是未求證就認定他對朱臨路使用惡劣手段,對他全不信任,還因為薄一心,就算她已在他的公司里直至調到他的身邊,也始終不肯主動和他親近。 又因了他不肯見她,她負氣剪掉一頭長發,其實那時她并未死心,她不信他真的就這樣和她一刀兩斷,她只是……恐懼自己會是首先受傷的那一個人,所以率先祭出從頭開始的旗幟,向他宣示以后情如發斷。 就連他說要結婚,她也先下手為強。 因為不想自己更痛,所以通通由他去痛。 然而其實,她那么……那么愛他。 如果這次回來還有未了之事,那就是她還欠他一些必要的解釋。 欠誰也沒有背負他多,還不完,所以不打算還了,誰讓他愛上她呢……只是,如果他心頭也有著如她一樣的巨大黑洞,哪怕撫不平,離開前她也該盡力為他打開一些死結,還他此后應有的平靜。 逐級上樓,走進主臥,穿過會客廳和起居室,她推開睡房的門。 他和衣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腦后,一支長腿無緒地擱在床沿地面。 她走到旁邊的貴妃榻上坐下。 寂靜中可以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溫柔曾經和你一樣,認為我不愛她?!彼f。 在溫柔眼中她可以為他付出一切,對自己的jiejie卻十分吝嗇,而他,她知道,想法大致和溫柔一樣,覺得她為了jiejie竟連這份感情也不要,可以就這樣沒有任何解釋地把他扔在傷害的深淵。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想一定有些地方是我做錯了?!彼圆艜屵@世上與她關系最密切的兩個人,都以為她對她或他不愛。 良久,他終于緩慢開口,“對于當時的事,我從來沒期望過一個十五歲的女孩會比你處理得更好?!薄叭绻谶@點上你不怪我,那告訴我,我做了什么讓你那么介意?”他翻身側躺,眸光落在她臉上,黯淡而憂傷。 “你走后我曾委托偵探社查遍英國所有高中,都說沒你這個人?!痹谒x開之后,他曾經發狂地想滿世界找她。 到最后卻無能為力,年輕的他沒有足夠的錢,沒有號令天下的勢力,為此他才創建了淺宇,他不要求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男人,但一定得是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到什么。 她想說話,嗓子卻被酸澀堵得作不了聲,滿腔歉意最后化成了最尋常卻也最難開口的三個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薄澳憔瓦@樣消失,連讓人保留一絲幻想的余地都不留?!彼偷痛瓜卵垌?。 再開口時,聲線已然微沙,“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卻不知道,我也恨你,恨之入骨,恨到……無法和你面對?!敝搁g的煙一滯,他定了定,然后再慢慢彈去煙灰,微彎的唇角帶上難以言喻的苦澀,“你終于肯說了么?”想愛他,卻又下意識抗拒,想放開他,卻又看不得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種種矛盾至極的舉措,除了恨,還有什么可以解釋?“你知道……我爸爸為什么會在那架飛機上嗎?”他定睛看向她。 “他本來和朋友在瑞士玩得好好的……是你,是你白天當著我的面……吻薄一心,所以晚上爸爸打電話回來時……”當聽筒里傳來父親熟悉親和的聲音,她那段時間里過度的壓抑,終于有了依憑崩潰,“我什么都不說,只是……只是對著電話大哭,一直一直哭……你知道他有多疼我和溫柔,當時他被嚇壞了,說他馬上……馬上趕最快的航班回來……”她緊緊掩臉,再也說不下去。 他慢慢擰熄了煙。 “才剛剛知道爸爸出事……還沒等我真正接受他已經不在人世,溫柔竟然……竟然自殺,當臨路把門撞開的那剎我看到一地的血……她躺在地上,半邊臉浸在血里,但……但她的眼大大地睜著,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好象……好象在說,都是我,都是因為我這個罪魁禍首……” 他從床上坐起,走過去半蹲在她面前,執著她的手輕輕牽下。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兩人交握的手背。 “爸爸過世時我真的很恨你,很恨很恨……可是沒想到上天會如此弄人,當知道占爸爸也在那趟失事的飛機上之后,我就沒想過還能和你聯系……有時候夜里想你想得快瘋了,卻怎么也不肯、不敢打電話給你,我很怕……怕你不會原諒我,我……我……我也不想原諒你……” 他抬手,輕輕拭去她臉上淚痕,卻止不住她眼內洶涌而出的淚波。 “沒有人發覺我已經不說話了,爸爸的追悼會上我一個字也沒有說,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追悼會一結束臨路就安排我離開,我是去了英國,但第一年不在那里,在愛爾蘭……還記得嗎?我喜歡愛爾蘭的音樂,你說總有一天會帶我去那個地方……我也不知道當時自己一個人是怎么過去的,只記得……我在都柏林看了整整一年心理醫生?!彼哪信笥押退詈玫呐笥颜勆狭藨賽?,她的父親因她的一通電話過世,緊接著她的jiejie在她面前自殺,全然崩塌的世界不剩下哪怕一根最微小的支柱,而這一切,皆因她而起。 “我無法找你,那時的我……哪怕是一根發絲那么輕被你怨恨的重量都承受不起……過了半年我才再開口說話,一年后情緒總算穩定下來,我離開了都柏林,漫無目的地在愛爾蘭各大城堡莊園和一些音樂節上游走?!彼阉龔馁F妃榻上抱下,一同坐在白色開司米純羊絨地面,將她整個人擁入懷里,柔憐撫拍著她抽泣中的脊背,帶著慰籍意味的唇瓣疼惜不已地在她耳際悄而綿長地輕輕吮蹭。 “后來臨路安排我返回倫敦重讀高中,我全心全意投到了課業上,在我大學臨畢業那年,有一天臨路告訴我報紙上登出了你和薄一心訂婚的消息,聽到這個我很怕……很恐懼,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最后我回都柏林……去找了從前的心理醫生?!毙睦磲t師幫她做了一個深層的意象映射。 讓她進入自己被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