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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強打起精神在她頭頂挽出三個環,拿兩顆紅翡翠扣著。梳完頭,她明顯心不在焉。 秦幽幽知道她心里仍惦記著那塊流光紗,便道:“那你再去找找吧,興許放在別的箱子了?!?/br> 剪思當即便去了。 秦幽幽換好紗裙,搭上披帛,拉開槅門裊裊而出。 繡著祥云的曳地裙擺在門檻上緩緩流淌。 幾個侍衛轉過頭,只見一個女子身披粉色芒刺立在廡頂下,目空一切,仿似九天玄女踩著祥云從天而降。 她是真人嗎?眾人心中同時生出這個疑問,身子都像被凍住一樣。 秦幽幽向前邁了兩步,正好走到在廊柱下蹲著的吳青邊上。輕柔的粉色裙擺堆疊在地上,泛著瑩潤的光澤,隱隱散發出撩人香氣。 吳青圓圓的嘴幾乎可以塞進一個雞蛋。 這就是安將軍讓他們看守的那位公主?天啦,世上竟有如此絕色女子。 咦,仙子動了。她居然動了,正在朝他走過來。 她是要和他說話嗎?他該說些什么好? 吳青淺棕色的臉驟然漲成豬肝紅,嘴角翕翕,一圈胡茬跟戲臺上的丑角描唇一樣,一開一合十分滑稽。 秦幽幽遙望前方,目光茫然無依。 “公主請回屋?!庇腥俗钕惹逍堰^來。 秦幽幽轉過頭,呆呆凝視著那侍衛,默然無語。侍衛觸上她的眼神即低下頭,生恐多看一眼便會掉進去。 秦幽幽輕嘆一聲,進屋合上槅門。 聽著門軸轉動的咯吱聲,走廊上四人瞬間東倒西歪,仿似做了一場美妙春夢,夢醒后只剩無盡空虛。 有一必有二,無三不成禮。 秦幽幽后來又在廊檐下現身過幾次,每次都只在門外駐足片刻,如驚鴻仙子來去匆匆。侍衛們開始在私底下悄悄議論這位公主,并且打聽她所犯何事。 天氣愈發酷熱,隨著口口相傳,玉檀公主四個字從幽冷變得香艷。侍衛們覺得三思閣的日子多了些盼頭,這可是他們親眼目睹過的美人,再不是月宮嫦娥那般遙不可及。 不覺又到了十五。 六月天說變就變。正午剛過,團團烏云如同尸鷲群在天空烏泱泱盤旋,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 轉眼之間雷聲轟鳴,一道道閃電從宇宙深處鉆出,將天空劈開數道裂縫,擦出攝人心魄的白光。 這樣的雷電天,聽得剪思肝膽欲裂,她右眼從早上起便一直跳個不停。 不會出什么事吧? 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會影響到三思閣。這里是皇宮深處最孤獨最安靜的所在,即便外頭下淹了城,水也不會漫到此處,因為三思閣的地勢比附近幾處宮苑都要高。 天漸漸黑下來,雨勢卻越來越猛,好似天河之水傾瀉而下,沒有半點停歇的趨勢。雨柱狠狠砸到地上,濺起的珠子能蹦到膝蓋,到處都濕漉漉,廊下剛換值的四個侍衛幾乎全成了落湯雞。 “阿嚏——”,一聲如雷的噴嚏后,四個侍衛走了一個剩下三個,余鐵成、吉琪和吳青。 這三人全憑血rou之軀在支撐,沒有茶水可飲,沒有爐子烘烤衣服,真真是凄風苦雨。 三思閣內卻是一派溫暖祥和。爐子上的銀炊壺里燒著水,熱氣幾欲沖破裹了碎布頭的壺蓋噴薄而出。 一扇窗被短竹竿撐著,雨柱砸在窗欞上嘭嘭作響。雨水沿著窗欞縫隙滲透到屋中,打濕了秦幽幽的繡鞋,但她仍泰然自若地倚在窗邊賞雨。 “雨聲真好聽,啪嗒啪嗒痛快極了?!?/br> 剪思瞄了她一眼,心中頗覺古怪,公主幾時開始喜歡聽雨了。 “什么時辰了?” “快到戌時?!?/br> 那宮門快要落鎖了。 秦幽幽站直身子,正色道:“將他們叫進來烤烤衣服?!?/br> 剪思大驚:“這怎么可以,公主金枝玉葉,怎能跟那些粗人共處一室?” “我不過是個階下囚罷了。你若不去,我便自己去?!?/br> 話里話外沒有半點反駁的余地。 剪思怔怔望過去,公主眼里隱隱閃著兩簇幽暗的火苗。 罷了,不管怎么樣,她們死活都在一起,就隨她的意吧。 剪思依言去了外邊,廊下三人受寵若驚,對著她很是感恩戴德了一番。不過,最終只有兩人進了屋。吳青臉皮薄,不敢進去,唯恐褻瀆了心中仙子。 余鐵成和吉琪都比吳青年長五六歲,剪思將他們領到爐子跟前。兩人悄悄打量一番,眼前僅有茶幾、凳子和爐子,看上去像個臨時隔出來的宴息室。床榻被一扇大屏風擋的嚴嚴實實,里頭不像有人的樣子。 二人舒了口氣,公主并沒在這,卻也在心底蕩起一層說不出的失望。 “你們在這烘干衣物,桌上有熱水和碗?!奔羲颊f完拐到門邊放下簾子。 她在旁邊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秦幽幽。再一瞧,前門是合上的。 走過去才隱約聽見秦幽幽的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混在啪嗒雨聲里十分模糊。 剪思拉開槅門,只見秦幽幽和吳青一站一跪,儼然一對主仆。 “吳護衛,我的性命就系在你手上了?!?/br> “公主放心,小人拼死也將這封信送出去?!?/br> 吳青從地上爬起來,將小皮囊塞入懷里,然后披上蓑衣大踏步沖入雨幕之中。 成敗在此一舉,秦幽幽重重閉了下眼,轉過身,“你先進去,等烤干衣物便讓他們出來?!?/br> --- 第32章 掙脫 剪思的眉頭終于解開。她就說,公主即便再如何改了性子,也不可能自貶至此。畢竟做了一輩子的天之驕女,刻進骨子里的驕傲豈是一朝一夕能抹掉的。 開門避嫌總是好一點,她敞開槅扇門,小聲問道:“公主是給誰送信,王爺嗎?” 秦幽幽貌似驚詫地看著她,好似這個問題荒謬至極。 剪思突然之間淚如泉涌,這對多災多難的有情人怎么到了這個地步,從前兩人可是鶼鰈情深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她不愿在秦幽幽面前落淚,悄悄拿袖子掩面返回西次間。 余鐵成和吉琪二人一刻鐘后出來了,不知為何略有些頭暈,見走廊上空空如也,便問吳青去哪兒了。 秦幽幽莞爾一笑:“你說呢?” 話音剛落,吉琪便滑倒在地。余鐵成見勢不妙欲拔刀,一只玉手已捏著絲帕湊到他鼻孔下。不過短短功夫,沒有被茶水藥倒的余鐵成也倒下了。 剪思還未反應過來,秦幽幽已猛地拔出吉琪腰上的雁翎刀,雙手合握住刀柄,挑開腰甲用力插了下去。 雨勢越來越大,鈍鈍的刀刃入rou聲被雨聲蓋住。 一道血柱噴射出丈高,落到臺階下,被如瀑的大雨沖走。 還有一道噴射到秦幽幽臉上,順著她雪白的臉頰無聲滑落,恰逢一滴血珠掛在眉心,宛若玄女臉上點了一顆朱砂痣,極盡妖嬈。 “當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