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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知道,這一次,我公公應當是真的‘收到’了那一封奏折,恐怕還相當‘震怒’。 然后我又敏銳地想到:皇貴妃看來的確是知道占地的事,否則,她不會一點吃驚都沒有,只有無盡的恐慌??磥硭裁靼?,這一次是壞了事了。 緊接著我又發散開了思維,掂量起了皇貴妃的為人性格斤兩,接著寬慰地發現——一個只會在蠅頭小利上斤斤計較的人,絕無可能威脅到我姑姑在皇上心中的位置。王瑯的太子位,終究是有幾分穩的。 嘿,士別三日,我蘇世暖遇到事情,心里也會接二連三地冒出這些小泡泡小盤算了。 我就很得意地看了王瑯一眼,想要炫耀我的進步。 王瑯眼中異彩閃爍,卻似乎早我一步,已經想到了更遠的地方。 72愛好龍陽 雖然皇貴妃不是個很深沉的人,但畢竟大家都在深宮中打滾,得到一個壞消息便忽然翻臉的事——我看她雖然很想做,但始終還有一點城府,可以將她滿腹的擔心隱藏起來,耐著性子陪我們喝過兩盞茶,再開口逐客,“本宮也乏了,太子和太子妃請自便吧?” 這話雖然是詢問的調子,但皇貴妃一邊說,一邊已經站起身來。 看來,是連這一段時間都等不了,迫不及待地要去瑞慶宮求情了。 我真恨不得再跑到瑞慶宮去看一段熱鬧,不過有王瑯在,此事當然也只能想想。能夠硬生生將皇貴妃拖上兩盞茶工夫,不讓她到瑞慶宮去壞事兒,今天的成就,已經算得上輝煌。 王瑯也低眉斂目,神色寧靜地站起身來,向皇貴妃道別,“娘娘好生休息,兒臣告退?!?/br> 福王卻很有幾分依依不舍,他過來牽著我的衣襟,笑著說,“六嫂,小十兒得閑了找你,你可要說故事給我聽?!?/br> 這孩子當然很可愛,要不然我公公也不會這樣過分地寵溺他,此時眼睫毛忽閃忽閃的,好像一把小扇子一樣,將無盡的央求和興致扇到了我心里。令人覺得他就像是一頭毛茸茸的小動物一樣可愛,我摸了摸他的頭,笑著說,“好啊,得空了你來找六嫂。要是六嫂也得空,就給你講故事?!?/br> 笑話,裝可愛這一招,整個四九城還有誰比我蘇世暖更精通?福王的**扇,還扇不倒我。 這話里的意思,福王當然也聽出來了,他失望地看了皇貴妃一眼,倒沒有再說什么。 我和王瑯并肩走出重芳宮,又過了一會,王瑯才沉吟著說,“福王也真的很有自己的主意?!?/br> 我想到這孩子稚嫩的主意,就是忍俊不禁?!靶∈畠寒斎槐┞斆?,不然皇上又怎么會這么喜歡他?” 偏偏福王就是因為聰明,才看出跟著苗家,跟著皇貴妃走,眼下雖然舒坦,可等到將來我姑爹龍馭上賓之后,等著他的就是憋足勁的報復。這孩子在今天的事之后,恐怕是想要對他的太子哥哥,賣上一點好了。 宮中人事,從來都錯綜復雜,我想到劉盈和劉如意的往事,不過看了看王瑯,又覺得他的個性和劉盈實在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再說我姑姑也決不是呂雉一流人物。想了想,又把話吞進了肚子里。 可我的表現,當然沒有瞞過王瑯,他反而主動來撩撥我,“蘇世暖,現在說話前也曉得過一過腦子了?” 見我不答,頓了頓,他又夸獎我,“今天在瑞慶宮,表現得可圈可點。終于有一點入門的樣子了?!?/br> 體會到我已經漸漸長大,漸漸進入帝國最上層的游戲圈這個事實之后,陳淑妃、柳昭訓甚至是皇上,表現得都有幾分低沉。唯獨王瑯卻并沒有一點悵惘,在他來說,甚至已經算是表現得很高興。 我就問王瑯,“你就一點都不緬懷死掉的那個蘇世暖?” 王瑯白了我一眼,很有幾分不高興,“你不把死呀活呀地掛在嘴上,就不會說話?” 沒有等我反駁他,他又慢慢地說,“小暖,你總是要長大的?!?/br> 我忽然明白,為什么在所有人之中,就只有王瑯逼我最緊,對我的要求最高。 愛之深,責之切。他畢竟是太愛我了,才這樣迫切地希望我能成長起來,至少在深宮內院,可以自保。 我就覺得肩上的壓力更大了一點,然而心底卻又泛起了一點甜,便默不做聲地將手插進王瑯的臂彎中,又強著將頭靠了上去。 王瑯也沒有阻我,他只是在我耳邊輕聲說,“一心學業,冷落閨房,嗯?蘇世暖,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br> 哎呀呀,卻是忘記了剛才順手就將他拉出來,做了我的替罪羊。 “誰叫你愛好龍陽,專寵孌童……”我輸人不輸陣,甜蜜蜜地侮辱著王瑯,在身后阿昌忍不住的啜泣嗚咽中,大笑著和王瑯回了東宮。 # 我公公雖然還是想護著苗家,但在占地的事上,我既然裝了糊涂,他失去將此事化為家事的最佳契機。倒也就爽快地服了輸,擺出了公正的態度。等御史臺的折子遞上來,就下令讓錦衣衛去調查清楚,苗家到底是怎么占地的,又是以什么名義,占了周圍人家的多少地。 錦衣衛的首領雖然我們也都認識,但這種東西,唯有握在我姑爹自己手里,才會令他放心。我和王瑯、蘇家當然都不會貿然沾染。老人家這是又把事情的態勢給握到了自己手上——他畢竟還是天子,這件事能辦成這樣,我覺得已經算是一場小小的勝利了。 “哥哥還在回家的路上,這件事要是沒有個能讓各方面都滿意的結果,姑爹也不好見侄子嘛?!鄙┥┯忠淮芜M宮看我的時候,我就和她念叨,“還當你和王瑯商量了什么國家大事,這么一點點小布置,也要煞有介事地攔著我?!?/br> 劉翡挑了挑眉,罕見地沒有駁我,她只是說,“這里面有很多別的事,是你不方便知道的?!?/br> 到底還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我就沒有問了。 從前沒長大的時候,總是恨不得什么都知道,現在漸漸睜開眼,反而明白很多事不讓我知道,其實也是在保護我。 等我哥哥都走到城外了,錦衣衛那邊才有了結果:苗家幾次用福王名義在京郊占地,除了我們蘇家之外,受害者還有十多戶,官戶、民戶甚至連商戶都有,連帶蘇家,一共是占了七十多頃地皮,和苗家原來的田莊連成了一片,甚至都延伸到小湯山腳下了,據說在小湯山下還興建了一棟別墅,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