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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含光越發有些好奇,卻也不好問,只好默默吃飯。楊老師估計也是覺得他有點不夠健談了,遂咳嗽一聲,給含光夾菜,“多吃點,這是我們陜北有名的石家老rou,鹵味雙拼都有三四百年了,黃羊rou和熏雁翅那都是一絕。今天你運氣好,估計姆姆買菜回來是切到了,往常我想吃還經常賣完了呢?!?/br> 含光久已未嘗珍饈美味,此時淺嘗一口熏雁翅,果然是糟香濃郁,說得上是不錯的下酒菜了。她瞇起眼愜意地品嘗了一下,無意間便道,“這菜宜下酒……” 話說了一半,才想起來以自己身份怎么可能知道這些講究,后半句‘最宜配南邊的惠泉酒’,就被吞進了肚子里。好在楊老師這人粗疏,含光白出了一點冷汗,他卻未曾留意,只顧著張羅給含光夾菜。又說些李局管的家世給含光知道,“你李局管出身可是上等,一般人都比不上的——閩越王郡主嫁過來的,雖然現在宗室也不值錢了,可身份還是貴重。難得又是個做事的人,為人……也挺有沖勁兒的,你以后都可以和她多親近親近?!?/br> 楊老師的提點之意已經是很明顯了,含光微覺感動,卻也有點好笑,她含蓄道:“老師,局管平時都不大來慈幼局的?!?/br> 楊老師嘿嘿一笑,頗有些神秘地道,“以前我也不和你說這話,不過等你在精誠金石拿了名次就不一樣了——你還記不記得你們以前的局管?” 含光慶幸自己年紀還不大,她面露迷惘之色,搖頭道,“不記得——小時候的事都記不清了?!?/br> “反正你就知道,能把慈幼局管出成績來是李局管一直以來的愿望就行了?!睏罾蠋燁H有幾分狡獪地道?!澳阋悄茉诰\金石上拿了名次,李老師說不定更喜歡你,講不定親自內推你去桂樹中學讀書了?!?/br> 要不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呢?名利權位是好東西??!于元正那樣人家,要考桂樹中學簡直比中頭彩還難。她李含光不過是會寫幾筆書法,得了楊老師青眼,幾句話就勾勒出一條比她想得更光明的捷徑了。而且還特別合理,桂樹中學,桂花奶業,用屁股想都知道這都是桂家的產業。李局管一句話,含光說不定真能內推上了。 見含光懵懵懂懂的深思樣子,楊老師禁不住一笑,又略微透露,“也是你運氣好,非得是精誠金石才好,換做別的大賽,你們李局管還未必這么高興呢?!?/br> 含光追問了一句:為什么。但楊老師卻沒有回答,反而催著含光快點吃飯。吃完了,又讓她用家里的好紙好生寫了“大秦盛世、并蒂花開”八個字。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估計也是想找點東西來指點含光,不過又找不到——李含光這手字,也不是他能隨意臧否的了,他倆水平最多都是在伯仲之間,這還是含光客氣的說法。 看完了,楊老師也滿意了?!昂筇炀鸵刂箞竺?,我明天剛好跑一跑這事兒?!?/br> 含光也是恍然大悟:難怪,楊老師畢竟是名門子弟,沒個理由,他不可能這么心急的。 吃過飯時間也不早了,楊老師送了李含光一套說得過去的文房四寶,還有一大堆碑帖,叮囑她在慈幼局也要加緊練習。遂開車送李含光回了慈幼局。 車在院門口就停了下來,含光拎著一個大袋子下了車,彎腰很慎重地給楊老師鞠了一躬。 “謝謝老師的教誨和提拔?!彼\心誠意地說。 楊老師本來人坐在車里的,這下坐不住了,趕快下車過來扶起李含光,“干嘛干嘛,不要這么客氣?!?/br> 地方不便,不能叩頭,含光只好規規矩矩鞠了三躬,并不因為楊老師的稚氣和客氣有所改變。尊師重道,師者受禮類父,她的幾個啟蒙師父,逢年過節都受磕頭禮的。 楊老師急得抓耳撓腮,又不好上來和李含光撕扯,只好很糾結地受了禮,倒是被李含光搞得很尷尬。含光行完禮起來,看著他這樣,噗哧一聲倒被逗樂了?!袄蠋?,不早了,我進去了,您也早些休息?!?/br> “哎哎?!睏罾蠋煹贡缓獍才帕?,“那——那你先進去吧!” 想了一下,又不放心,“不行,你忽然晚歸,生活老師說不定要罵你的,我去幫你解釋一下?!?/br> 遂又領著含光進了門,找到當值的張嬤嬤說了一番原委,這才出門去了。含光站在當地望著他的背影出去,心底也回蕩著淡淡的暖意。 一回過頭,卻是和張嬤嬤稀罕而驚異的眼光對了個正著——張嬤嬤現在看她的表情,就像她突然長出了兩只角似的。 含光也沒有多加解釋的意思,只是含笑看著張嬤嬤,兩人默然相對片刻,張嬤嬤抽了抽嘴角,就說了一句,“你現在是攀上高枝了!” 話里居然還有點酸酸的味道——楊老師的做派,含光是不懂世事看不出底蘊,可卻又哪里能瞞得過張嬤嬤。 含光才要說話,聽見院子外的車聲,一時也是欲語無言:雖說都住在西安府里,但張嬤嬤和楊老師,過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活。兩者之間的差別之大,又何異于鴻溝? 其實就是她,路之所以走得這么順,不也因為她原來也曾是那群人的一員,具備了他們所看重的素質?雖說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但說到底,要從這社會的底層往上攀爬,若是沒有前世的積累,又是談何容易? 她不免低下頭去,望了望這雙和前世有極大不同的手。 曾以為身體變了,人也就跟著變了,兩世為人,為的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然而今日不知如何,聽著那轟鳴遠去的引擎聲,含光卻有種說不出的惆悵感:也許即使變了環境,變了身份,她也還是無法和前世那個失敗的自己割裂聯系。 感慨了一會,她也就去洗漱睡覺了。同屋的李蓮湖年小貪睡,雖然明顯試圖等她,卻也是早癱在床上熟睡了過去。含光洗漱回來,給她脫鞋蓋了被子,自己合上眼,也是酣然入睡一夜無夢——昨天對她來說,也是夠折騰的了。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李含光愕然發現,李永寧對她來說,已經完全不是問題了。 ☆、木秀于林 一夕成名。 含光第二天起床洗漱的時候完全體會到了這個詞的意思,她的的確確是已經一夕成名了。 她從來都不知道流言蜚語傳播的速度能有這么快——就連早她五分鐘出去洗漱的李蓮湖,從洗漱臺邊上回來了都是特別怪異地看著她,滿臉的欲言又止。等到她出去吃早飯的時候,連打飯的廚房mama都知道她‘攀上高枝’了,居然還多給了她一個白面饃饃。 是的,僅僅就是這么一件很簡單的事而已:楊老師昨晚是把讓她參加精誠金石的消息告訴了張嬤嬤。目前來看也就是這件事被張嬤嬤廣而告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