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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個沒嘴道的在后面亂嚼舌根?” 老婦人仿佛沒聽見她的話,仍看著前方道:“不只是你,連先帝也這么想,不管哀家怎么掏心掏肺地待他,這塊堅冰始終難以消融。甚至后來先帝重病難起,哀家守在他床前,聽到他嘴里一聲聲地喚的也是他死去的親娘,而非哀家……”說到后來,她居然老淚縱橫起來。 太后覺得非常局促,只能輕聲喚道:“母后……” 老婦人驚覺自己失態,忙別過臉揩了揩眼角,微微一笑道:“人一老總是語無倫次,想到哪里就說到哪里,可是言君,哀家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你不止有一心待你的丈夫,還有數個親生兒女,他們個個對你盡孝,就連皇帝,為了你這位母親,舍得讓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出宮……” 太后顯然不想提及這個話題,接連嗯了兩聲,以退為進。 老婦人凝視著她,重重嘆道:“言君,不管哀家從前有如何不對的地方,哀家希望你能暫時諒解,好不好?” “母后說的哪里話,媳婦與您從無嫌隙,何談諒解?”太后溫煦地起身,替太皇太后掖好被子,“您好好養足身子,媳婦改日再來看你?!?/br> 她頭也不回地出去,老婦人看著她的背影嘆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知道她聽不聽得進去?!?/br> 談姑姑在一旁勸道:“您就別cao心了,好容易有了點氣色,何必管這些有的沒的呢,您就該百心不cao,平平靜靜活到百歲,到時奴婢陪您一同去往陰曹地府,也省得路上孤單?!?/br> “你的忠心哀家一直都很清楚,談英,這些年辛苦你了?!崩蠇D人感激地抓著她的手腕,“可誰知陰曹地府是個什么樣子,沒準哀家能在那里遇見太宗皇帝,遇見先帝,咱們三人一家團聚,倒用不著你了?!?/br> 她眼里含著輕渺的憂慮,“不知先帝愿不愿意認哀家這個母親?!?/br> 太后出了繡春館,就看到厲蘭妡安靜地垂手站在一邊,她立時大惱,伏姑姑熟知其心意,快步走到厲蘭妡身前,高高舉起手掌,眼瞧著要在她臉頰上扇一耳光。 蕭越冰冷的手捉住了她,“姑姑,您這是做什么?”一面向太后道:“母后,您身邊的宮人都是這般不識尊卑么?” 太后皺起眉頭,“越兒,你最好讓開,這是哀家的意思?!?/br> 她一貫的果斷作風令蕭越也產生抵觸,蕭越固執地站在厲蘭妡身邊,寸步不讓,“兒子不知厲昭儀何處得罪了母后,母后處處要與她為難,縱然厲昭儀真有不周到的地方,母后也該看在明玉和忻兒的份上,保全她的顏面?!?/br> 太后氣極反笑,“很好,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來頂撞哀家!”她狠狠盯著厲蘭妡,眼中光芒幾能噬人,“你可知你這位心愛的厲姑娘,為了將哀家騙來此處,不惜捏造太皇太后垂危的謠言,哀家若是心狠一點,立刻就該安一個咒詛之罪,一巴掌還太輕了!” 厲蘭妡垂首不語,仿佛事不關己。蕭越少不得替她圓謊,賠笑道:“原來是為這個,母后錯怪蘭妡了。方才是朕瞧著皇祖母實在不好,所以讓蘭妡去請您過來,誰知這會兒瞧著倒好多了!” 太后氣得跺腳,“越兒!” “母后既已知曉原委,咱們就先告退了?!笔捲嚼饏柼m妡的手,正要轉身離去,神色忽然凝重起來,“你手上這是怎么回事?” 原來厲蘭妡五指青了一大片,連手背上也有一塊青紫色的瘢痕。 厲蘭妡柔柔弱弱地道:“也沒怎么著,方才伏姑姑給臣妾開門時,大約氣力不繼,臣妾上去幫了一把,誰知不小心給夾到門里了?!彼f得管自委婉,真實意思旁人一聽便知。厲蘭妡也是破罐子破摔,橫豎太后不喜歡她,索性撕破臉,給她添添堵也好。 蕭越目光冰冷,“伏姑姑,你是宮里積年的老人了,怎么還這樣不知規矩,縱然有所為難,也沒有讓厲昭儀親自動手的道理,母后素日教你的禮儀呢?” 伏姑姑是貼身服侍她的,太后不由覺得臉上過不去,沉著臉道:“越兒,伏姑姑怎說也是一位長者,你怎能這樣步步緊逼呢?” 蕭越平靜地與她對抗,“母后,您常教導朕,立國以法不以情,怎么到您這兒就變樣了呢?今兒您若不能給一個交代,不止朕不能心服,后宮眾人恐怕都難以心服口服呀!” 太后氣得臉色發青,越發信了兒子受到厲蘭妡的蠱惑,她狠狠地瞪了厲蘭妡一眼,見她仍是一副怯弱無辜的模樣,心下暗暗咬牙,卻只能無奈地道:“伏喬,既如此,你就在這里跪上一個時辰吧,免得叫人說哀家徇情枉法?!?/br> 她又朝厲蘭妡惡意滿滿地笑道:“哀家待會命人送一瓶傷藥過去,只望厲昭儀你別放在心上?!?/br> 蕭越斬截地道:“不必了,朕會請太醫前來檢視,母后安心回宮修養便是?!彼鲋鴧柼m妡的肩膀緩緩離去,太后在后邊看著,頗覺氣惱而無可奈何。 蕭越將那幾根手指放在嘴邊輕輕吹氣,“還疼嗎?” 厲蘭妡看著他眉目間流露的關切,適時地回報以感激,“已經不疼了,多謝陛下?!?/br> 蕭越方將手放下,嘆道:“方才你何必將太后騙過去呢?明知道她老人家和太皇太后一向不甚和睦,一時也解不開,等太皇太后好些再調和不遲?!?/br> “臣妾沒有說謊,太皇太后的確病重垂危?!眳柼m妡鄭重地說,“宮中從來報喜不報憂,陛下現在即便召太醫來問,他們也說不出什么,可臣妾親耳聽到的絕不會有假。臣妾想,若此時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還不能解開心結,豈非令兩人都抱憾終身?是以臣妾斗膽有此一請?!?/br> 蕭越愣愣地看著她,竟無話可說。 這一晚厲蘭妡睡得很不好,也許是因為心事滿懷的緣故,一直到深夜都無法沉入夢鄉。 她輾轉的響動將蕭越也驚醒了,他探起半身,溫然執住她的肩道:“你還在擔心太皇太后么?放心吧,太醫的話也不定都做的準的,也許明日……” 他話音未落,遠處忽然有沉重的云板聲響起,一陣急遽的腳步聲漸漸朝這邊臨近,小安子倉促推開門道:“啟稟陛下,繡春館才來了消息,太皇太后仙逝了!” 蕭越見身旁的厲蘭妡平靜不動,以為她或者怔住了,還沒反應過來,在黑暗中伸手摸去,只覺手心一片冰涼沾濕——厲蘭妡滿臉是淚,在寂靜的夜里無聲地流下。 棺木等一應器物早就備好,根本無需著忙。太皇太后的喪儀極盡哀榮,眾人并未表露出過多的悲傷情緒。人生七十古來稀,太皇太后已經七十大幾了,按民間的說法叫做“喜喪”,是不必太難過的。 厲蘭妡也沒有預想中那般痛哭流涕,起初她尚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仿佛無端失去了什么,繼而想到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