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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義,其實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陸梨撫了撫懷中的女兒,柔聲應道:“皇上的關切哀家心領了,也替孩子們幾個謝謝皇上。祈愿皇上康平盛世,與皇后恩愛百年,廣開枝葉,陸梨便就此別過?!?/br> 說罷感激地對他真誠一笑,然后垂下了簾子。 “好?!背拰W著她小時候低聲答,撩袍服往馬車上回去。仰頭凝望蒼穹,聽身后車馬漸遠,太監們耷拉肩膀跟在他后面,不敢出聲。 英宗的這個皇后,也是個傳奇的存在。聽說生下來在宮里當了十年太監,小小就鐘靈毓秀、美惑不成樣,當時就迷得幾個皇子爺沒少干架,天欽十年一場大火中出宮,不料四年后回來,幾位皇子爺依舊心心念念,廢太子更是寧不顧身份也要與她在一起。一代jian妃江錦秀和閹宦戚世忠的起底,也沒少她在其中的出謀算計。嘆只嘆紅顏薄命兮,有恩愛,緣難續。 …… 南京的六月天濕悶潮熱,陸梨沒有住在皇宮,而是住在棲霞山上的小別院。 一間江南竹木黑瓦構建的簡雅小院,雖臨著城里不便,可四面臨風,夏日里倒是透著涼快。 那會兒肚子已經九個月了,這是她懷孕最足月的一個孩子,似乎在等著什么才肯出生似的,不到時候就不見動靜。 辛卯日那天傍晚下過一場陣雨,天黑得比較早,酉時吃過晚飯四圍就已經蟬鳴蛙叫了。院子里楚憬和楚忱兩個在玩耍,吳爸爸在跟前看著,這兩個弟弟是完全不cao心的小呆娃,和陸梨小時候有的一比。屋子里楚忻和楚蓁正幫著陸梨疊尿布片子,請了宮中太醫瞧過,說是個小公主的脈象,怕meimei這幾天要出來了,懂事幫著娘親整理。 忽然好像就聽院子里多了一道熟悉的醇澤嗓音。 吳爸爸走進屋,面無表情又似諸多表情,道一句:“來接你來了,出去瞅瞅吧?!?/br> 他也沒說誰,怎的陸梨就覺得心頭刺地一痛,眼睛就有些發酸。然后便腆著大肚子走出去。 鵝卵石鋪就的院子里,兩俊小子正在疊城池。對面半蹲著一道靛青的修身長袍,五官冷毅的側影,那么熟悉。 聽小楚憬說:“你來了就不許走了?!?/br> 忱兒趕緊扔掉小石頭,跑去柵欄邊堵?。骸拔谊P門啦,別被你不小心跑走了?!卑阉攲氁粯拥厥刂?,生怕他又被裝在大木棺里被土埋了。 楚鄒就愛憐地摸摸他的腦袋,順勢自然地轉過身看。 看見臺階下走來一道柔韻的身姿,腆著圓滿的大肚子,眼眸濯濯地盯著自己看。 是他此生牽腸掛肚的女人。 他的目中便浮起眷戀,對陸梨勾唇笑了笑。 英俊的面龐依舊,可額頭上卻一道傷,像是有什么利器擦過膚表橫劃過去,這一動笑,便些微帶動著搐了一搐。雖然傷得淺,可看著依舊是驚險的。 楚鄒做著平靜語氣,鳳目瀲瀲地對陸梨道:“真好,還能趕得上你生?!?/br> 陸梨聽著嘴角就顫。 雖然沒有人確切地告訴過自己他沒死,可陸梨一直是隱隱的感知他沒死,還活著的。一如這次的出宮,老三的痛快答應,她一直在暗自藏著等待與祈盼??烧娴葋砹?,怎么還是這么的傷與心碎。 陸梨抬手撫楚鄒的額頭:“這一道是怎么回事?” 似乎還會痛,楚鄒不自覺地蹙了下眉,自嘲道:“本意是做假死,怎料竟來真的。臘月受了箭,毒從膚表滲入腦,先是昏迷一個月醒不來,后醒來又失明了,心里記著孩子快出生,這還真差點就趕不上?!?/br> 說著繾綣地摸了摸陸梨的肚子。 卻是瘦了許多的,陸梨就心疼他,打他,打了又心疼:“讓你別去不聽,就沒有別的路行得通?非走這一步?!?/br> 可還有比這更完美的死法嗎?楚鄒任她捶著,環手覆上她的腰:“是還沒做夠皇后的癮?現下爺兩袖清風,可什么也沒有了,還愿隨著爺走嗎?” 陸梨哽咽答:“我不稀罕?!?/br> 眼淚不聽話地顆顆滴落在他靛青的袖擺上?!爸灰闳嗽?,我從來就不稀罕做什么身份?!?/br> “唔……” 楚鄒驀然貼上她嫣紅的唇瓣,輕輕沾潤又分開。熟悉的味道,沁入骨髓的思念……忽然他又俯下去、她又踮起腳尖,重重地相擁吻了起來。 吳爸爸和李嬤嬤靜悄悄地帶著幾個孩子去了后院,天地似也開始旋轉,楚鄒忽然松開陸梨道:“今后你和孩子在哪,爺便就在哪,再也不分開了!”清健身軀把陸梨打橫抱起,幾步去往了內屋里。 三日后陸梨分娩,生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白嫩討喜得可愛。半個月后的某天深夜,南京城上空電閃雷鳴,別院走火,因著是半夜,山頭上風勢又猛,大人連著幾個孩子都被燒死在里頭,沒有一個來得及救出來。 弘勵帝在京城聽說后備感自責,喪事是在紫禁城追辦的,并追封英宗的陸皇后為莊慧皇后。 這死的也太蹊蹺了。大概美麗而短暫的事物,總是叫人們不甘心他們去得太輕巧,民間和江湖有言說,說英宗和皇后還有幾個孩子都沒死。又說前些年那個捐獻朝廷數千萬倆的謝公子,怕不就是英宗化名,繼而又引出了龍脈和金庫一說。這都哪跟哪呀,都是野史,無從考據,倒是有人說在川蜀看見一對夫妻極似,這倒是還有些說頭。 …… 江皋已仲春,花下復清晨。 仰面貪看鳥,回頭錯應人。 風過流年,冬去春來,錦官城的車馬走卒又換過了一批。 打斜街有一家木雕店,叫做“五寶盛”,那排場那格調,繞幾條長街幾道彎,你也找不出第二家有這樣的生意。正道、黑道、白道、歪門邪道,只要你想買的、想定作的、想找的雕藝師,它就沒有不能夠滿足你心意的。 老板是個面白無須長相普通的高瘦男子,姓甄,都叫甄掌柜,平素并不常見開口說話。老板娘叫翠姑,倒是個潑辣愛算計的,有點兒對兒眼,錢從她手上過,分分厘厘都叫你貪不著便宜??烧l讓這的貨好呢?這兒可是舉國唯一一處可買到牙刀公子手刻的店。 當然,也有說這間店幕后的老板就是牙刀公子,不過沒見著人,傳說歸傳說,老板娘還是得巴結。人道牙刀公子寵妻愛子如命,余事皆是隨散,一年難得他三五大作,不巴結好老板娘哪兒給你留貨? 三月底的天,坐落在峨眉山半山腰上的一矗豪華莊院里,已經是春暖花開了。九歲的楚忻,哦,現在該改叫謝忻了,正在練箭,已經是個肩膀窄平、身條筆挺的小少年了,眉宇間依稀現出幾分他父皇從前的冷傲。邊上蓁兒、憬兒眼巴巴地看著,臉上寫著崇拜。 角落茶亭里,楚鄒正在給兩歲半的小五丫頭穿鞋子,白胖嫩粉的腳丫子,先給兜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