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35
日的琵琶?!?/br> ……他挑人還真是盡往熟里挑。 羅敷起了興致,特意問:“聽說陛下以前很喜歡來你們樓聽曲子?” 桐月放下梳子笑道:“大人什么都清楚。不過陛下只來過四五次,倒是方公子常常在樓里應酬,召樂師鼓瑟吹笙?!?/br> 羅敷還是沒忍住,繼續刨根問底:“他喜歡聽什么曲子呀?” 侍女想了想,小聲道:“先帝在時,陛下曾與樓中的老樂師斗琵琶,奴婢在房里總能聽到一段。方公子若與陛下同席,所點曲目也非熟手不能駕馭,或許陛下看重技法甚于曲目?!?/br> ——十九郎的琵琶彈得極好。 羅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多日的沉悶霎時煙消云散。方繼作為交換神神秘秘地告訴她這件事,神情甚是欣慰,她該想到能當少師一個好字,必定是曲中國手。她都忘了走之前央他彈上一曲……他這么愛聽她奉承,只要軟語夸上幾句,讓他抹半個時辰不是問題。 等回去之后再讓他彈給她聽吧。她著實有些想他了。 “你放心,我不會和別人說?!绷_敷悵然道,“我以前也學過琴,不過彈的不佳,現在隔壁剛好有張我父親的琴,有空就可以練練?!?/br> 她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桐月是什么時候離開菡水居的?他們許了你什么好處?……我沒有別的意思?!?/br> 侍女條理清晰地回答:“六月初,黃門說只要奴婢答應進宮,就能削去樂籍?!?/br> “不進宮也可以脫籍,像挽湘夫人一樣?!?/br> 侍女搖搖頭,“那不一樣,奴婢的母親是胡人?!?/br> 她的目光一點一點化成了水,柔柔地聚在鏡面,羅敷順著她的眼神看去,一只精雕細琢的翠玉耳墜在燭光下瑩瑩閃爍。 別人的私事不好再問,羅敷脫去鞋子就寢,窩在薄被里,“真巧?!?/br> 燭火滅了,竹簾沒有放下,枕邊流淌著星河的碎片。 她睡在十六年前睡過的六柱床上,恍惚間覺得這段漫長的歲月恰如南柯一夢,她從未離開過家,從未遇到那么多陌生的人,從未有那么多刻骨銘心的際遇。 風鈴又被吹響,月色如華蓋,滿京皆皓雪。 鐵馬北還,舊燕南飛,冰河殘夢里青燈淡霧,無人吹一曲招魂。() 第174章 騰云駕霧 烏啼月落,偌大的宅子靜悄悄的,灌木里時不時傳來呼嚕呼嚕的聲音。 是只黑貓。 河鼓衛坐在房梁上,對著一彎銀鉤嗑瓜子,抖腕甩出顆小石子,正砸中貓尾巴。 “才掃干凈,可別叫畜生踩臟了?!?/br> 黑貓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頓時弓起背,碧綠的眼睛兇狠地瞪視著屋檐,尖尖的耳朵卻忽地豎起,耷拉下尾巴溜回草叢中。 寸高的野草沙沙作響。 河鼓衛把剩余的瓜子一股腦塞進兜里,掏出個小酒囊,慢條斯理地倚著鴟吻,準備看戲。 墻頭突現銀光,五個黑衣人猱身而上,竟連面巾都未蒙,拔出短劍與閃出的匈奴暗衛纏斗在一起,場面甚是激烈。 “嘖,咱們可能看到了假暗衛?!狈苛荷隙喑鲆蝗?“這年頭,自家兄弟都靠不住了,連個侍衛隊都內訌?!?/br> 匈奴侍衛以三敵五,卻不落下風,兩方的招數都大差不差,明顯是一家所授。那五人不愿久耗,默契地灑出藥粉,蕭蕭月色瞬時晦暗了幾分。防守的侍衛矮身后退,不料此時槐樹后又躥出兩名不速之客,鋒利的匕首直刺三人后心。 “錚!” 房梁上的河鼓衛拋出銀鏢,將刀刃震得偏移半寸,似笑非笑地道:“閣下不如帶上我們,七人打三人,多沒意思?!?/br> 那闖進王府的數人卻充耳不聞,卯足了勁要置三個倒霉的同僚于死地,壓根不理會作壁上觀的洛陽人。 發話的河鼓衛有點不滿,不情不愿地跳下房幫忙,惹得看戲的另一人奇道:“你喝假酒了?多管閑事?!?/br> “你也別閑著,若是這三個被弄死了,秦夫人要怎么和太皇太后說!” “假酒害人……”他嘟囔一句,足下一蹬,也加入群架。 王府一共三個院子,早就人去屋空,只有一個看門的年邁茶房還住在里面,耳背眼花,交戰的聲音再大都吵不醒他。二進院子是主屋,原先住著靖北王和王妃,東西廂房空空蕩蕩,其中一間便是他們院判大人年幼時住過的,陳設如一,太皇太后派人清理府邸時,絲毫沒有動房里的布置。 洛陽的聘禮定于中秋前送到明都,郡主名義上從玉霄山被接到王府待嫁,于是北上進京十分有必要掩人耳目。雙親逝世多年,一人獨居不免冷清,然而整條街都冷清慣了,只要出嫁時熱鬧就說得過去。洛陽君上擺著名正言順的公主不要,反而以大禮求了位身份尷尬的郡主,無異于給了宇文氏一耳光。論起皇室血統,兩位殿下誰也不缺,只不過現在一手遮天炙手可熱的,是左相一族。 他們連太皇太后撥給小孫女的暗衛都容不下。 訂盟是昭告整個中原的大事,從洛陽至明都的一段路走得異常順利,沒有遇上任何危險,只因諸邑郡歸國,宇文氏求之不得。進去容易,出來就難上千倍,河鼓衛們都分外明白這個道理,來明都的第一晚,對方就給了個下馬威。 不針對洛陽人,只針對護著郡主的自己人。 “夭壽哦,這匈奴宗室居然這么作孽,好歹是一個祖宗啊?!?/br> “還是咱們這邊三代單傳比較英明?!?/br> “嘁,你猜陛下要不要單傳……” 卞巨陰沉著一張臉飄過來,“都不想干了?活該割了舌頭!” * 服過藥的身子又開始不對盤,涼氣從足尖爬上。她把銅湯婆往內側移了移,腳心被燙了一下,瞬間清醒了。 床頭依然鋪著清澈的月光,可能沒多久就要天亮了。敞開的竹簾外飄來打斗聲,羅敷聽了一會兒,裹著被子睡眼惺忪地坐起來。 “辛癸?!彼龁玖寺?。 年輕的女侍衛鬼魅般出現在帳子外,像是知道她要問什么:“大人安心,外頭來了幾個宵小,統領已經帶人過去?!?/br> “嗯……”羅敷揉著眼睛,半張臉埋在被窩里,“……沒事吧?” “那三人只受了點輕傷,無性命之憂?!?/br> 羅敷得了回話,栽下去繼續睡了。 第二日秋高氣爽,陽光大好,府中的花草也顯得明媚蔥蘢。桐月端早飯來花園時道府外來了一批傭人,說要給郡主安置家當。 徐步陽喝了一大碗羊奶,打了個嗝:“誰叫他們來的,河鼓衛又包打掃又包做飯,還給我師妹省銀子呢?!?/br> 昨天傍晚抵達住處的時候只有個留守的老大爺,以及三個不好相與的侍衛,并沒看見任何仆從,這一批大概就是之前打掃屋子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