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2
……還是叫不出來。明天再叫吧?!?/br> “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副面孔哎!” 門外有人喊了句:“大夫,出來吃飯了!” 徐步陽高高應下,興沖沖地拎著箱子跑出去了,還回頭道:“聰明點就別在你情郎跟前動彈,讓他伺候著。 ” 羅敷終于送走了蹦蹦跳跳的醫師,癱在床上長長地嘆了口氣。她百無聊賴地盯著被面上的寶蓮花,鼻尖忽地竄入粥的香氣,肚子便適時叫了一聲。 抬起眼,王放換了身雪青衣袍,端著個小碗站在榻邊,笑得她越發不安。羅敷裝出從容不迫的樣子,用下巴示意他扶她坐起來,他照著做,一手扶住她的背,極緩慢地把她支起來,還是不免牽拉到了傷口。房間里火盆燃的很旺,那只溫熱的手隔著薄薄的料子摩挲了半分,她頃刻間就出了一身汗,連疼痛都忘記了。 王放讓她靠在幾層塞了棉花的墊子上,舀了勺雪白的粥,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吹,遞到她跟前。她配合地張開嘴,等了半天卻沒接到。 “之前叫我什么來著?再叫一遍聽聽?!?/br> 羅敷又羞又氣,辯解道:“我要是大聲叫你名字那就糟了好吧,總不能像……總不能叫你小名?!?/br> 她差點就提到了端陽候,那肯定是他不愿意回想起的記憶。 他坐下,不慌不忙地理好袍子,“一句話的事,說完了就開飯,粥要涼了?!?/br> 羅敷磨著后槽牙,依依不舍地看看他手里的勺子,再三衡量肚子和臉面的輕重,鼓起勇氣敲詐道: “作為交換,你得告訴我為什么你家里會叫你小旗。嗯,是這個名字吧?!?/br> 王放回身打開放在床頭柜子上的食盒,一層層地揭開瀏覽,“想知道有什么菜么?” “十九郎?!?/br> 他倏然展開眉宇,眼神軟了下來,眸子里的星辰閃閃爍爍,像夜晚映著天空的湖水。 “沒聽見?!?/br> 羅敷偏過臉,醞釀了好半天,連耳朵都熱了,“十九郎……”她蚊子似的給自己鋪臺階下,“這個字除了你也沒人敢取吧,要是你有個哥哥不是得叫放勛……我叫過了,別這樣了好不好?!?/br> 他湊近望著她,依舊是彼時月下燈前不沾丁點煙火的面容,她無論看多少遍都無法坦率地直視。 “我在這里,只準看著我說?!?/br> 羅敷恨不得鉆進被子里,無奈他以額相抵,逼得她無處可逃。 “最后一遍,以后你再叫這兩個字,不管在哪里我都會聽到。挺劃算的不是么?” 他目光熠熠地望進她的心里,她閉了閉眼,將重量全倚在他身上,然后凝視著那雙漆黑的眼,小聲道: “重、華——雖然不知道你有沒有虞舜那么賢明,但是你一定長得比他好看,比他有錢,比他心眼多。你看,我都這么夸你了,以后想你的時候你就要及時趕過來呀?!?/br> 王放吻上她的眼睛,“好?!?/br> 他覆住她的手,不敢壓到狹長的傷痕上,她察覺到了,搖了搖手指: “不疼了,沒有關系的?!?/br> 他端起小花碗,“你師兄不是和你說過了?想要我伺候你,就得裝作動不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等我一樁樁給你解決?!?/br> 羅敷從善如流:“嗯,我手不方便,伸不了手穿衣服……”猛地咬了舌頭,她不該扯到這事上來的,急忙換了話題,“對了,你送我的衣服沒看管好,也不曉得他們替我換了衣服,將那套裙子甩到哪里了?!?/br> 王放一勺白粥喂過去,“不要緊,以后陪你挑。反正你說我長得好看,也有錢,還有心眼,這樣的人挑衣服不僅眼光好還可以砍砍價?!?/br> 羅敷幾口就掃光了粥,“我是肯定不信你那裙子是買來的。至于你剛才好像答應我要和我說說某件事?” 他嘆了口氣,“女郎,你想法太跳躍了,我有些跟不上?!?/br> 她伸著頭看食盒里的菜肴,都是清淡的,幾樣精致的小點看上去就很有胃口。王放給她添了些飯,一樣樣夾到晶瑩剔透的米粒上,羅敷覺得一邊看他一邊吃可以撐下好幾碗。 他嫻熟地布菜,閑閑道:“難為你聽一遍就記下來了。我小時候剛學說話,咬字不清楚,念不準自己的名字,阿娘就這么叫了。因為里也有載云旗兮委蛇的句子,父親也就沒有反對。家里那時沒有別的孩子,長輩慣得厲害,挺讓人頭疼的?!彼榭辙垌標舻角懊鎭淼陌l絲,“其實你不在的時候,看得出宣澤不耐煩喚令先生給我取的字,但他現在左右是叫不出來了。大約十年前,大家還是原先那樣,每一次從外頭回宮里,都還覺得算是回家?!?/br> 羅敷風卷殘云般消滅了飯菜,要了鹽水漱口,“大概是因為你每次說話都沒有架子,所以堪堪能聽得下去?!?/br> 他笑道:“確定不是因為你覺得我聲音好聽?” 羅敷完全抑制不住抓狂的沖動,“是的是的,最好聽了,所以現在你可以收拾收拾出去,讓別人也聽一聽。等會兒我睡覺不許進來——” “巧了,我也要在這個屋子睡覺的,一個時辰前和你說過?!?/br> “……睡地上可以?!?/br> 王放惋惜道:“你猜我meimei之前跟我說什么?讓我別這么守禮,免得延長她多一位親戚的時間?!?/br> 羅敷瞠目結舌。 他以手支頤,眉梢微揚:“騙你的,沒時間睡覺。不過我待在這里,才會安心?!?/br> * 北方飄雪的季節,洛陽南端的雨卻連續下了一旬有余。往年的冬末不會有這么多的雨水,早春時節莊稼都不大好種,郊野農人和收稅的地方官不免發愁。 連云城外。 驛館旁的茶舍零星坐了幾個布衣粗衫的大漢,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陣,其中一個忽招了手叫店小二過來,問道: “小兄弟,你們這里有多少戶人家,怎么一路上走來連個歇腳處都沒看見。難不成都住在城里?” 小二搭了汗巾,用磕磕絆絆的天金府官話答道:“外地人?看外面還停了車,該不是護送寶貝的鏢師吧。我們這里城外確實沒有幾戶,全在城內呢,您要是找客棧,往前走幾步進了城門,您看中哪個就選哪個?!?/br> 幾位大漢面面相覷:“我們確是走鏢的。南安果真是不同于別地,像咱們家,哪一個不是村里人比城里頭多?這連云城想必極大,還好有人接引去東家那兒,不然口音不通,問個路人家都不睬咱們?!?/br> 小二呵呵笑道:“您幾位要曉得,我大漢立國二百載,南安可是最初的龍興之地,連云城豈是別的州治府治能比的?洛陽共有五十一萬三千戶,而咱們這,也能抵上大半的人口了?!?/br> 他伸出手,三個指頭頗自豪地晃了晃:“唉,南方多山,河流眾多,偏偏我們這里沒多少雜七雜八的水路,地也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