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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蕭知府。他那時對她說,蕭佑就是沒有提出要求他也會去做,大概就是所謂的誠意。然而就這么點表示,在對方看來還是不夠的,因為任何人都不能輕信一個和敵人關系異常密切的人。 方瓊身份特殊,除開國內第一大商戶的家主,他還是外戚族人,是今上從小到大的伙伴。 那么他還要做什么,讓越藩派來的人充分信任他呢? 羅敷好奇地在窗子后冒了點頭,反正有屏風擋住,那三個人也看不見。她想知道那個語氣聽起來又熟悉又不舒服的人是誰,說不定她也見過? 方瓊輕笑出聲。 “閣下可知,世上或許有人不用你們手里的尋木華,也能解開當年惠帝賜給家祖,并代代相傳的蠱毒?” 屋子里瞬間變得極靜,茶水咕嘟嘟沸騰的聲音十分明顯。 羅敷聚精會神地聽著。 “上一株尋木華是被玉霄山拿走的,年初的時候方某在草原帶回了一個人,此人正是玉霄山僅剩的門人。不僅如此,她與這解藥的緣分可著實不淺啊?!?/br> 羅敷驀然起身,暈眩忽地襲來。 眼前的景物搖晃不清,茶水幽幽的香氣縈繞在鼻尖,她模糊的視線觸到了角落里一支燃燒的線香上,暗罵自己大意。 茶的氣味哪里會有這么濃。 “既是誠心,方某就將此人交給越王殿下處置罷?!?/br> 僵硬平板的笑聲在耳邊越來越遠,有人將她的身子從地上搬起來,還有窸窸窣窣的低語。 她還殘存一絲知覺,什么也看不見,最后的念頭卻跑到千里之外。 王放到底知不知道? * 正月十五,江雨初晴。 臺苑渡口人流如織,城中回家過年的人排著隊等待船只,期盼早些回去開始一年的營生。每逢初七到十五,渡口都會集上艄公船夫,替給人渡江賺點閑錢。 傍晚的水面空闊如鏡,細小的波浪打在船舷上,在船頭站得久了不免心生煩躁。船工陰著臉看著今日最后一批人,吆喝了幾嗓子示意他們快些,就利落地撐起槳準備離岸。 “大哥——等等我??!哎喲!” 船工回頭望望,呸了一聲,“他娘的!就是這等小兔崽子耽誤時間!”說完就喊另外幾人不必理會,繼續行船。 “娘??!兒子實在放心不下您,可憐您聽不見看不見到岸要怎么辦!哎喲喂老天菩薩佛祖保佑!船上的,求多看顧家母??!不孝子只有走旱路過去了!” 船上立刻嘰嘰喳喳一片嘈雜,船工打眼看看,的確有個骨瘦如柴的老太太閉著眼睛坐在船尾。 “劃船的,咱掉個頭吧!這要不讓人家上來可不是損陰德嘛!” 船工狠狠瞪了岸上一眼,“給我等著!” 等到岸上那人跳上船,另一個船工責怪道:“你自己老娘都看不好,磨磨蹭蹭有什么事??!” “多謝大哥!多謝各位!娘呀,咱們遇上好人啦……”他一邊抹著眼睛,一邊坐在那老太太身邊,壓低嗓門湊在耳邊道:“老大娘幫幫忙,救咱個急?!?/br> 過了片刻,老太太才抬起眼皮,慢吞吞地伸出手。 船已至江心,他摸出幾個銅板遞過去,長舒一口氣,將青色的帽子扯下來拿在手里轉圈。 “江風爽籟!江風爽籟??!” 這人中等身量,一身青灰棉衣,長得白白凈凈像個書生,那帽子在他靈活的手指間轉得飛快,愣是掉不下來。 他斜眼瞟著旁邊一個十二三歲弱不禁風的女孩兒,“小女郎,看你臉色甚好雙目有神,定是最近桃花旺盛,不過可要小心為妙??!要算命不?” 那女郎用不知什么地方的方言嘰里呱啦說了一串,他順理成章地捏住她的手腕,“不算命么?那小生就給你看看脈吧!哎呀呀,脈象虛浮……” 身體一輕,他僵笑著抬頭,一個彪形大漢拎著他的衣服,惡狠狠地將他拖到船邊: “敢調戲老子女兒!今日就是你老母在這兒老子也要把你扔下去喂魚!” 他咽了口唾沫,“脈……脈象虛浮,宜……宜用金錢草五錢,玉簪花粉三錢,白丹皮二錢研末,配以甘草桃膠煎至七分,食前和溫水飲下,早晚各一次……” 大漢一驚,手上力道驟然松開,他跌在船板上捂著胸口咳嗽,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你是大夫?就是臺苑最好的醫師也說沒法子治我家囡囡的??!” 書生打扮的人爬起來,斯斯文文地道:“是不是有好幾年了,兩年不止三年不到,夜里睡不好白日沒精神,吃什么吐什么只能喝喝粥咽咽水……” 大漢懇切道:“求先生救我女兒??!我家里就這一個囡囡!” 他高深地點點頭,“對,我是大夫,不過不經常幫人家治病,上次還是在洛陽呢。唉……” 那女孩兒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跟父親說了幾句。 他拍著胸脯對大漢道:“但是呢!我最喜歡給漂亮可愛的小女郎治??!今天,就在這條船上,咱就能給你來個藥到病除皆大歡喜!” 大漢危險地道:“先生可別說大話啊,咱們窮人什么都沒有,要力氣嘛,還是有的?!?/br> 不正經的醫師好像完全沒聽見警告,滿臉笑意、興致勃勃地摸上女孩的手。 “小女郎,方子我已經和你說了,你還算命不?” 離對岸約莫還有十丈的時候,揩了油的醫師吹了吹寫著狂草的藥方,“小女郎,拿好哥哥給你開的藥,保證一個月之內生龍活虎、吃好睡好?!?/br> 父女兩相視一眼,“診金……”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看病向來不收錢,算卦才收錢。既然不想讓咱——” 他忽然住了嘴。 風平浪靜的江面上平白刮起一陣疾風,等他反應過來,手中轉啊轉的帽子已插了一根粗制的箭,直直釘在了船舷上,他踉蹌后退,猛地跪倒在一旁。 “抓賊??!” 江上一艘大船越駛越近,聲音就是從上面發出的。 船頭站著一人,身形如雪松秀頎,極普通的木弓被他輕輕一拉,弧度飽滿流暢,箭頭直指幾丈開外醫師的腦袋。 “抓賊!就是那個拿帽子的!他偷了爺的錢袋!” 這邊船上的人皆大吃一驚,原來這個最遲趕著上船、舉止又不像好人的書生真的不是好人。 船工們早就看不慣他,吆喝道:“把他扔下去!” “對!竟然被這么個人給誤了時辰!” 老太太這時聲如洪鐘:“嗯?我兒子呢?我看錯了,這可不是我兒子?!?/br> 大漢拿了方子環顧左右,牽緊女兒的手,“囡囡,咱們就別管了?!?/br> “冤枉??!” 醫師發出慘叫,“噗通”一聲被扔進了水里,激起老高水花,那艘大船立馬有人跳下水撈賊。 落湯賊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