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6
,握刀一揮斬斷繩子,抓住韁繩跳上馬背,狠命一刺馬股,棕馬撒開蹄子瘋狂地朝山路沖去。 他情急之下動作異常迅捷,羅敷縱然無攔他之意,心里也對這種小人行徑極為不齒,如果她能回去絕對讓吳莘把他給踢出藥局!能逃掉算是命大,可他就不管伏擊的人可以追殺么?膽小又莽撞,早知道帶誰也不帶他來幫忙! 落葉窸窸窣窣地從車頂上滑落,羅敷先把頭上唯一的簪子塞進懷里,費力地從側面著地的車廂里爬出來,頭上沾了好幾片干枯的葉片。幸虧冬日的衣服厚,在石子上蹭了幾尺距離也不疼,現下只剩她孤身一人,除非那群放冷箭的人全跑去追一個毫無價值的醫師了,她插上雙翅膀還是有可能飛走的——事實正好相反,對方思維正常,她也沒有翅膀。 羅敷拍著滿身野草灰塵站起來,扶著樹樁急促地咳喘了幾下,將腰上系的錢袋遠遠地往外一拋,手釧也取下來放到了袖袋里。 荒山野嶺,最近的村落只不過兩柱香的車程,她餓著肚子被丟在半路,暗處還等著一群虎視眈眈的人。 真是不能再背。 羅敷環顧了一圈,望見車夫趴倒在血泊里,背后高高地插著一支細箭,不合時宜地發現自己好像過于鎮靜了。受慣保護的人面對危險會缺少一種該有的緊張,自然也缺少急中生智的條件,她覺得總有一天會栽在這樣要命的慢性子上。 她拿袖子擦了把額上的汗珠,山崖上飛鳥般掠下幾個黑色的身影,和著刀光以極快的速度馳來。 刺客來的很快。 羅敷背靠車輪,盯著漸漸靠近的黑衣人,腦子里過了一遍地形,心亂如麻。山路的盡頭倏然爆發出慘叫和馬的哀鳴,她瞳孔微縮,手里的瓶子攥的幾欲碎裂。 半盞茶前逃走的顏美還活著嗎?畢竟是她共事過幾個月的熟人,要是這批人是沖著她來的,那么被自己叫來的他就真的是無辜了! 三個黑衣人近在眼前,皆作山匪打扮。 她當啷一聲丟出把臨時找出的銀刀,沉聲道:“閣下是要錢財還是要大漢太醫院判這個人?” 為首的人兇神惡煞,頗有劫匪頭子的模樣,鼻翼邊長了顆碩大的黑痣,瞇著綠豆眼慢慢舉起刀。 羅敷又道:“銀子都裝在錢袋里,在那邊的樹下?!?/br> 首領眼中寒光一閃,左右兩人執刀走上前來,面無表情地開始搜身。羅敷忍著翻涌的胃酸,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兒充木樁,褐色的眸子冷冷地映出三人的臉。 一人搖了搖頭,首領做了個帶走的姿勢,另一人得令走到樹根處拾起她的錢囊,羅敷看到這里縱是放松了一大截,也不敢掉以輕心——應該是真正的山匪,但是難保他們拿了錢就不會把她帶走當人質??!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各位是……” 首領的眼睛轉了轉,雪亮的刀落到她脖頸側,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手下一個賊眉鼠眼的山匪cao著土話說了幾句,羅敷一個字也聽不懂,只眼睜睜看見首領目中的猶豫消失了,冰碴子般的殺意忽地迸發在半空中。她全身僵硬地動彈不了,耳膜突突地跳,劇烈得讓她眼前發黑。 她還不想死,還有很多人沒見,還有太多事沒做! 手中的藥瓶彈開了蓋子,濃烈刺鼻的氣味驟然彌漫在空中,她最后一眼看見狠狠揮來的刀光,而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幾個劫匪步履蹣跚地撐住石頭,連忙捂住口鼻,然而還是慢了一步。先前說話的那人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首領臉上的肌rou抽動半晌,便要費力地一刀下去結果了這條命,不料就在這時,山崖上騰起急促的哨聲。 他回頭一望,幾個圓溜溜的腦袋碎石似的從崖上直直墜了下來,啪地摔在泥地上,紅紅白白一片混沌。 “頭兒!是……是后面守著的弟兄!咱們被陰了!” “他娘的!” 首領大罵出口,當機立斷扛起人質就朝山路反方向跑去,另一個背了自家同伙緊緊跟上,身后數十支箭攜雷霆之力厲射而來,大有甕中捉鱉之勢,山匪們熟悉地形左奔右躲,竟堪堪能逃過流矢。首領咧嘴獰笑,想起先前和人約定好的規矩,一拳砸在山巖上,目光陰鷙。 數箭飛來,他不以為意地扭轉腰身,五大三粗的漢子出奇地靈活,三四支箭都射了個空,正得意之時聞得下屬驚呼,回頭擋過一支輕飄飄的箭,余光輕蔑地掃向身后,神色卻一下子凝重了。 背著同伴的下屬被一箭釘穿在巖石上,肩膀上露出大大的血洞,偏偏沒有傷到要害。他獵戶出身,行走山林多年也算是個用箭的行家,力道準頭一看即知,這背地里冒出來的敵人可不簡單! 他正忙里抽空將腦子拐了個彎,忽覺大腿一涼,低下頭看見一截從皮rou里穿出的箭頭。劇痛讓他顧不得手里的人質,想要將其頂在后背做盾牌時又是一箭疾飛而來,他“啊”地松了手,腳下一滑,重重摔在草里。 然而就算跌到他也松不了手,因為這箭穿透之處連結筋骨,移動手臂分毫就會疼得上氣不接下氣。首領身中兩箭,無一致命,大概也知曉射箭人的用意,忙不迭地忍痛將刀擲開,趴伏在地上不再逃竄,甚至感到躺在地下無知無覺的人質有些可怕了。 之前接下這樁生意時真該問清楚! 山崖上,方瓊收回收繳的粗制弓箭,遠目眺望了一會兒,方才緩緩回到樹下的陰影里。 長隨稟報道:“秦夫人暫且無事,公子怎么不追那幕后指使之人?” 他攏了攏狐裘的領子,嗓音聽不出什么情緒,在風中顯得無端冰冷: “無妨,只怕就是追到,我們也不會順順利利地回城了?!?/br> 第102章 心有余 羅敷醒來時,感覺自己還能睡上一整天。 仍然是顛簸的空間,她一直闔目裝睡,耳邊突然幽幽地傳來個熟悉的聲音: “秦夫人認為,把自己弄暈過去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么?” 她刷地睜開眼睛,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試著轉了轉眼珠,發現自己躺在張狹窄的軟榻上。兩面紗簾低垂,窗紙密不透風,她的藥箱好好地放在腳邊,錢袋也神奇地飛了回來。 “公子怎么會來的?” “碰巧?!?/br> “林醫師呢?” “無暇找他?!?/br> 方瓊靜靜地望著她,指尖虛點掛在車壁上的水囊,她喉嚨干渴至極,卻在他的眼光底下渾身不自在,好像連喝水都變得分外艱難,于是就當沒意會。 “秦夫人當時是太過害怕,還是不愿理這些麻煩事,想著有人來給你善后?” 他的面色猶如水一般平靜,仿佛在很認真地思考她的所作所為。 “那瓶藥粉效果很好,放倒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