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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一碟油爆腰花,一碟水煮白菜,和一小碗滾水焯過的糖拌馬蹄。 羅敷這幾日果蔬吃的多,見到油葷兩眼放光,腰花嫩脆微辣,刀工極佳,牙齒一咬燙的舌尖發麻。 妙儀沒想到一個小鋪子竟有這般好的手藝,面食做的一點也不亞于高價的酒樓,便記下位置等以后常來。 羅敷撐下許多東西,飯畢底氣大增。她掃蕩時偶爾瞟妙儀一眼,這女郎吃相文雅得很,細嚼慢咽不聞響動,碗底干干凈凈,顯然家中教養很好。 萬富心滿意足道:“早知道有這么個好去處,我也不日日在藥局里對著灶臺發愁了,烙個餅硬得和石頭似的,一根粗面能把人絆倒!” 羅敷有個勤奮上進的小丫頭,沒事常出入廚房學些燉湯小點,她前幾天食不下咽,后來就慢慢享受了,體會不到民生疾苦。 未時過半,肖府的馬車已停在巷口。中年車夫怕小姐到偏僻之地不安全跟了來,覺得時辰差不多了,于是請小姐回府。 妙儀上車前“哎呀”一聲,道:“光顧著吃,我都我忘了跟你說吳老太醫的事……對了,我這個月下旬有些麻煩,可能得乖乖待在家里,阿秦,你一定要來找我呀!” 羅敷一頓飯的功夫與她混熟了,笑道:“沒關系的,我只想向那位老前輩了解了解太醫院的運作,又不急。不過我這兩個月也應該會忙的腳不沾地,你且安心處理你的麻煩事?!?/br> 妙儀露了半張臉在車簾外,依依不舍地道別。 車子走遠后,羅敷問萬富: “你覺得這女郎怎么樣?” 萬富向來無話不說:“御史大人家的小姐竟也活潑可愛,我還以為是那種一本正經、書讀多了的呢?!?/br> 羅敷道:“民風夠開放的啊,官家小姐與民同樂,有個陌生男子也就算了,還沒人在后頭看著,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萬富眉稍一跳,道:“秦夫人,在下以為你言行一致、知行合一的?!?/br> 羅敷袖子擋在臉前,拿棉帕抹了嘴角道: “既然如此,那就別改觀了,我只是喜歡實事求是而已。挺可愛的女孩子?!?/br> 陰沉沉的天空下,兩人不緊不慢地踱到了一家門前。木門掉了漆,夾竹桃郁郁蔥蔥,倏忽冒出一只灰雀來。 這是個很普通的民房,朝北的石階上都生了滑溜溜的青苔,看起來荒涼了好一段時日。 褐色的木頭上斑斑駁駁,似乎是淘氣的小孩子玩耍時拿著刻刀劃拉出的痕跡,一道道橫在門上,十分難看。 “你沒有把人騙的徹底吧,他真不在?”羅敷疑惑道。 萬富單只道:“秦夫人在這等我好了,在下把這個月的月錢拿到他家里?!?/br> 他走出三步遠,正要敲門,羅敷從后面追上來,環顧四周沒有閑雜人等,示意他繼續。巷子里安安靜靜,吃飯的人已各自散去,只有草蟲在低叫。 萬富敲了五六下,又叫了幾聲,并無人開門。羅敷看著遍地的野草石苔,突然道: “他夫人整日在家?不會出什么事了吧。門撞得開么?” 萬富頓了一下,“秦夫人,在下可以墊塊石頭翻墻進去,這墻不算很高,不過……” 羅敷把門敲的砰砰響,“只要你不說,沒人知道我們今天到此一游?!?/br> 萬富搬來塊青石,撐著土墻爬到一半,回過頭來說: “秦夫人,皆因幾個月以來我對此人的行為感到有些奇怪,才出此下策,一直沒和大家明說,也許是我太疑神疑鬼了,但今天我非要再探一探究竟。你不知道……” 羅敷仔細一想,每次萬富提到藥局里的人時,總是避王敬不談,對他的態度也十分正常。但就是這十分正常,在顏美十分輕蔑的態度對比之下,便也不正常了。 “回去再和我細說?!?/br> 萬富動作很快,從里面喊了一聲,羅敷推了未鎖的門進去,暢通無阻。 萬富站在院子里一下又一下地拋著錢囊,恨恨道:“不在家都不插門的?真搞不懂這人怎么想?!?/br> 羅敷安慰道:“至少下次知道先試試能否推開,爬墻畢竟不甚雅觀?!?/br> 萬富見她一副坐享其成大言不慚的樣子,只得道: “在下帶秦夫人去拜訪拜訪主人居所?!?/br> 院子很小,門的兩旁荒著幾塊黃土,屋子跟前兩畦菜地,綠葉上還掛著幾滴水珠,像是不久前剛澆過菜。 羅敷當先一步走進低矮的房子里,嘴上問了句“有人么”就開始旁若無人地左看右看。因房子是藥局名下的,家徒四壁,幾乎沒有什么像樣的家具。 萬富在正房里轉了轉,指著布簾子后道:“說不定王醫師帶妻兒去求藥了。這便是臥房,我上次來送被褥就是在這里?!闭f罷挑了簾子,“當時——” 羅敷聽他言語一滯,趕忙跑過去,頓時也驚住了。 窄小的灰褐床鋪上赫然躺著個面色青白的女人,閉著雙目,一只無血色手垂在床邊。 醫生大多都比旁人冷靜,眼下兩人看了看狹小的臥室,除了一張床、一個小柜子和幾個竹簍,實在沒有多余的東西了。 萬富率先大步走到床邊兩尺,緊緊盯著那女人,掏出方薄薄的手帕輕輕按在了她蒼白的手腕上,而后搖了搖頭。 羅敷第一眼就看出這是個沒了氣的,邊戴上手套邊三兩步走上前翻了翻她的眼皮,按了按頸側,小心地掀開了算是整齊的被子。 “這是怎么回事?”萬富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王敬今天剛和我們說他妻子重病,才兩個多時辰,就這樣了?” “你曾說他這個夫人四個月前就病怏怏的?” “可我當時看她與她相公鬧起來還精神很好,之后就沒大在意了……” 羅敷看到他神情中的愧疚之色,心知這其中不對勁得很,王敬的內人若是病的只剩半口氣,他能如此好打發?現在是盛夏,這人應該剛死不久,他這個做丈夫的去別的醫館藥鋪了? 一個人若是有一次給別人留下不可信的印象,之后再做什么事都會讓人覺得不可信。 于是她抬頭對萬富道: “你覺得他是不是走的太順暢了?有沒有可能是他做了什么事,想先使計溜得遠遠的?!?/br> “你是說他為了省錢,用點手段讓他夫人成了這樣?可是我們現在沒有辦法確認?!?/br> 萬富一想,確實覺得這件事從頭到尾不太合常理。早上他倒沒聯系到以前的事,這才領悟到問題不小。一個人輕重緩急是分得清的,節骨眼上沒有別的辦法,還會在意面子?就算感情不合,但在一起過了這么久,王敬沒有求招他進來的方醫師,沒有求共事的醫師,反而羅敷一說,半個字都沒反駁,輕輕松松被趕了出去。 “我之所以肯定他不在,是因為門房說他去城北了,特意留了話說明日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