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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切道:“先生既然神算,可否幫我算算,我外甥女現在何處?會不會找回來?唉,只要她能回心轉意,我……我愿意付錢!只盼她自己想通,快快回家,別讓貴人再怪罪我……” 聽他說要買,禁不住心花怒放,挺一挺胸,叉了腰,進入討價還價的狀態。 “可以。先生出多少錢?” 王放怡然微笑,頰渦乍現,打量著那架老舊織機。 張柴氏快等不及了,他才一字一字地說:“金,一兩?!?/br> 屋內一片死寂。張柴氏嚇得后退一步。 “你……你再說一遍?” 王放手掌攤開,掌心璀璨一道光,輕輕送到張柴氏那雙滄桑老手上。 “一兩金。不還價?!?/br> 張柴氏上一次摸到金子,還是當年新婚初嫁,一對金耳?,栓住了她人生最美好的一天。 她簡直要喜極而泣。家里沒有秤,但掂掂重量應該不差,甚至似乎還比一兩重些。 這是蒼天開眼,派財神來給她送錢了! 趕緊語無倫次的答應:“好好,這機子從現在開始,就是你的了我、我去給你搬……懶蛋!來幫忙!……那個,先生可有車馬?” 王放有些不耐煩:“道理么,說多了你們也聽不懂。這樣,阿嬸將這織機拆下來給我,我要它倒還有些用??棛C沒了,你家自然會發財?!?/br> 張柴氏不吭聲。合著是讓她白送一架織機? 雖然不值幾個錢,可也舍不得啊。 這人年紀輕輕的,別是個騙子! 王放微微一笑:“罷了,我渡人渡到家。我拿錢買?!?/br> 張柴氏沒聽清,一愣:“什么?” “沒什么。喏,阿嬸清走了織機,日內必有財運,你就等著吧!到時便知我算卦靈驗!對了,看在跟貴公子投緣的份上,小生再提醒一句:若要財運更旺,阿嬸不妨搬家。冀州這地方……妨財?!?/br> 張柴氏張大嘴,“哦”了一聲。 “雨快停了。小生告辭?!?/br> 張柴氏戀戀不舍地行禮告別。 張覽也眼巴巴地看著這個有錢有學問的先生,心里充滿艷羨。自己什么時候能向他一樣啊…… 王放忽然回頭,微笑著拍了拍張覽的肩膀。 “聽我的話,千萬要讀書喲!以后好好孝敬你阿母?!?/br> 一面說,一面不動聲色的在他懷里揣了幾塊碎金子。約莫□□兩,是他全部所剩。 會溜門撬鎖的一雙巧手,往小孩身上塞點東西,小張覽完全沒察覺,用力點點頭,“嗯”了一聲。 王放躍上牛車,“告辭?!?/br> 于是讓張覽幫忙,火速取下半匹沒織完的絹,將織機拆成幾個大部件,給他搬到牛車上,后面加了個板,蓋上蓑衣布,粗麻繩結結實實捆了好幾圈。 再偷偷摸摸袖子。小碎金子還在呢。 張柴氏簡直要合不攏嘴:“先生,先生還看上了我家里的什么物件,都可以商量……那個鐵鍋不錯……這條涼席也挺新的……這條被子,夏天用不著,我剛給洗干凈……” 王放忍俊不禁,連聲應和著“不要不要”,見張柴氏仍然鍥而不舍的推銷,小聲打趣:“阿嬸家里還有外甥女嗎?我倒不介意……” 不出一刻,張柴氏大約就會發現這第二筆橫財。也算是確保了他“算卦靈驗”。 又是搓手又是跺腳,沒頭蒼蠅似的亂轉了一陣子,又忽然想起什么。阿秦這丫頭,以前是不是喜歡往織機木條的縫隙里,塞首飾什么的?天知道她這幾年攢沒攢私房錢…… 說賣織機就賣織機??刹荒鼙阋速u了別的。 張柴氏賠笑:“容我再檢查一下……也許有雜物在里頭……” 王放察言觀色,徐徐道:“黃金一兩還不夠買這里面所有的零零碎碎嗎?阿嬸,做人不可太貪。你再動一下這機子,莫怪小生變卦?!?/br> 張柴氏哪敢跟他作對,趕緊鞠躬改口:“沒,沒有。不變卦?!?/br> 張柴氏摟著兒子,戀戀不舍地目送他遠去,感覺好像做了一場夢。 羅敷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輕輕重復:“……十兩金?” 十兩黃金,對于一架普普通通的老舊斜織機來說,完全是天價。王放就算再不諳世事,也不會平白做這個冤大頭。 還是他“小到大攢的所有零花錢”? 禁不住抬頭看他,一肚子的問題。舅母和阿弟還好嗎?有沒有被方家報復?可曾尋找過她?可曾想念過她? 但王放神色如常,當著明繡的面,只是點點頭,然后朝她行了個禮。 “阿姑早點安歇。孩兒告退?!?/br> 另一道縫隙里,掖著一截破碎的織錦護腕,是當年張大響從廢墟里挖出來的、羅敷父親僅存的一件遺物。羅敷已經不記得阿父長什么樣子了,更不記得這護腕從何而來。 梁木上掛著一個小布袋,里面是羅敷從小到大畫過的繡樣,厚掂掂一疊;外面的小抽屜里,盛著一團針線,幾件簪釵,幾十枚錢她的一半家當幾乎都塞在這織機里了。 羅敷有點想不通,以舅母張柴氏的性格,賣織機之前,她怎么會想不到在里頭掏一掏呢? 多半是因為王放開價慷慨。 這十兩金,抹清了羅敷對舅母的最后一點點虧欠之情這筆錢雖然比不上方瓊給的買身錢,但聘一個小戶人家的女郎綽綽有余。舅母拿在手里,估計會做夢笑醒吧。 羅敷心中盤算,有了這筆錢,舅母她們定然可以完全擺脫錢財上的困境,甚至搬家另起爐灶,搬出方瓊方繼的管轄范圍。自己再不必為他們擔憂。 …… 翌日清晨,羅敷來到織坊。周氏、胖嬸、還有幾個平日里勤勞手巧的婦人,已經全都等著了。 過不多時,王放也來了。帶了幾個身強力壯小伙子?;歉叨林?,只憑女子之力,怕是難以修造到位。 一隊烏合之眾,圍著角落里那堆七零八碎的花樓殘片,摩拳擦掌,就等羅敷這個主帥下令。 一陣強烈的責任感油然而生。羅敷讓人取來筆墨,跪坐在地,在一片片零件上編號。 除去那些破碎得沒形的,一共編了四百多號。 她搜刮心中的記憶,指點著地上的大件零件,慢慢說:“先試試,把三號柱和五號柱豎起來,連十六號梁……” 第39章 檢查 人生在世不稱意, 摔東西容易, 拼東西難。 更何況,約莫三分之一的零件是缺失的。羅敷、周氏、胖嬸三個人,憑著記憶一樣樣畫出來。幾個會木匠手藝的小伙子立刻拿去做。另外需要的鐵鉤子、鐵條子, 畫出圖樣,鐵匠坊立刻去打造。 更難的是, 眼前這架花樓殘骸,和韓夫人工坊中的花樓, 顯然并非出自同一個工匠的設計, 甚至大約并非同一時代的產物。榫卯細節上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