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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趕緊收斂心緒,端正態度?,F在不是遐想美女的時候。 總之,若她要以“主母”的名義,擅進主公房屋,也要掂掂自己的斤兩。 他鄭重建議:“你先別著急。慢慢的跟我學識字。等到哪一日,你能出口成章的吟首詩,或者講出些大道理,大伙才會真的信你是阿父的知己。到那時你再提出開門查驗,想必不會有人懷疑?!?/br> 羅敷覺得這個目標有點高遠?;沓鋈c點頭,不好意思問他“做到這些需要多久”,總之自己寒窗苦讀便是。 王放的餿主意卻還不止于此,眼珠一轉,忽然興致勃勃的建議:“阿姊……” 她打個呵欠:“嗯?” “我再給你編一點和我阿父相處的細節,不能讓他們看輕你。嗯,你是平民出身,這個大家看在眼里,改不得了。但是你天資聰慧,妙才不輸世家貴女,明珠怎能一直蒙塵,于是三年前的一天,我阿父偶然外出,見到你在溪邊浣紗……” 羅敷簡直不知該怎么說他,迅速回敬一句:“我不浣紗。我搗練?!?/br> “是是,你在溪邊搗練,口中輕吟娃嬴歌。阿父大為震驚,未曾想如此古音,竟然還在民間傳承……” 羅敷眉頭皺成團:“什么歌?我不會?!?/br> “放心,這是失傳多年的古樂,是當年趙武靈王……算了,說了你也不懂,總之現在沒人會唱——就算有人要你唱,你就拒絕,說此音只有你夫君配聽……” 羅敷差點笑出聲來。讀過書的人果然心眼活絡,壞也壞得蠻有創意。 就懶得指出他故事里的漏洞了。既然那個什么娃嬴歌失傳已久,他阿父又是如何認出來的? “……然后你站起身來,一個不小心,哎呀,撞掉了阿父身上的玉佩……” 他越編越得意,仿佛那故事的主角變成了他自己。 羅敷不再跟他抬杠了,唇邊斜出個小小的冷笑,這種橋段她都聽膩了,逢年過節的百戲場上,變著花樣演這種俗套。 …… 王放宛若沒看到她目光中的刀片,打個呵欠,灌杯茶水,繼續抑揚頓挫,“……阿父驚呆了。如此清新脫俗的女郎,和外面那些妖艷俗貨都不一樣……” 他樂在其中,聲音卻越來越小。終于忍不住玉山將傾,趴上了小幾。再嘟囔幾個情節,沒聲了…… 他睡著了。 …… 羅敷哭笑不得。 用力捅捅,在他驚醒的同一刻,及時捂住他嘴,悄悄說:“你該走啦?!?/br> 王放揉眼,似乎是心有不甘。長夜漫漫,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奈何少年人愛睡。本來前晚就奔波一夜,瞌睡蟲馬上要卷土重來。模糊著眼,看到一張小床橫在不遠處,那被褥軟綿綿香噴噴,那枕頭似乎伸出小手招呼他。 可惜他沒福分,床不是他的,不敢往上撲。 只好跟她告辭。心里盤算,下次再“雞鳴狗盜”的時候,得事先多灌點濃茶。 他聽聽外面寂靜無聲,穿好鞋,飛快開門,即刻消失。 羅敷輕手輕腳的收拾好這一桌子東西——一卷和筆墨刀簡,用氈布卷起來,藏在枕頭底下。 躺上去,才忽然隱隱約約的發現,那卷讓王放親手抄了一下午的帛書,已經沾了淡淡的鞣制皮革的味道。 他每天干體力活不少。養雞養蠶、放牛飲馬、彈弓打個鳥雀、沒事毀個織機什么的。皮革手套日日戴。即便脫下來,氣味也留在指縫里。 羅敷忽然有點心煩意亂。入睡前的最后一個念頭是:白瞎他讀過的那么多書了…… 第23章 胖嬸 翌日,羅敷還是天亮便起,不敢睡懶覺。 主公夫人只是個擺設,沒人向她請示事務,也沒人使喚她干活勞作。只有她自己給自己找事做。 先是做了半日的女紅。她眼下的幾套衣裳,都是白水營里,幾個跟她身材相似的女眷貢獻出來的。 倒是有人請示,要不要把夫人“流落民間”時的衣衫雜物給打包送來。羅敷趕緊婉拒了好意。短期內,她實在不想再跟舅母家有任何接觸。 于是她眼下身無長物。到底不好意思一直穿別人的。她尋思著,自己給自己縫兩套夏衣,然后把人家的還回去。 至于昨天那條濺了墨點子的絲裙,羅敷找來針黹d,穿上黃青兩道線,辮子股針,裙擺上繡出一圈茱萸蔓草紋,抖開一圍,宛若足踏云端。 雖然形狀所限,在她看來并非完美,但穿出去一走,打水路過的明繡立刻眼亮了。 “夫人好針黹!這裙子漂亮哩!” 她兩只手挽著兩個水桶,每個水桶都裝得滿滿,不下百斤的井水,像小雀兒一樣飛過來細看。 羅敷嚇得本能一后退,生怕讓她撞翻了。 明繡跑到她跟前,利落地收住腳步,圍著她的裙子左看右看。桶里的水只是輕輕晃。 羅敷盡量做到波瀾不驚,笑著稱謝:“微末技藝罷了。昨日紡織時不小心,蹭了一點點油料在腿上。要不是為了遮臟污,也不會花時間去繡?!?/br> 明繡名字里帶“繡”,實際上沒繡過一天東西——力氣太大,那針線到手里就斷了。 于是只能望洋興嘆,艷羨地打量著那一層層綻放的花紋,羞澀笑道:“夫人笑話我不是?我要是有你這般手藝花樣,做夢都要笑醒了,也不至于整日穿素面衣裳?!?/br> 羅敷笑笑,盡可能不經意地答:“這話你就差了。夫君曾教導我,雖衣綺繡o傅黛墨o不若以禮修身,才是本分。咱們做女子的,到底莫要花太多時間在盛裝飾物上——照我說,是他年紀大了,心眼兒有些死性,誰不喜歡美器美物呢?明繡阿妹,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你若有余的鞋面兒扇面兒,我來給你繡幾朵花兒草兒。不求讓人看著好看,起碼自己用著心里舒坦?!?/br> 明繡先是被她一番大道理說得發愣,又聽她主動幫忙刺繡,連忙道謝:“用不著,用不著!夫人是懂大道理的人,哪能以這點小事麻煩你呢?” 羅敷禁不住有些臉紅。什么東海先生教導自己“以禮修身”,那是昨天半夜,王放給她量身定做,編出來的劇本,以便讓她這個“主公夫人”的身份更加真實可信。 果然把明繡唬住了。連帶著身邊幾個早起的婦人,聽在耳中,都不由得肅然起敬。 大伙跟秦夫人相認,也不過一日兩日的工夫。譙平是守禮的君子,雖然對主公出走的過程充滿好奇,畢竟不會像審犯人一樣審她;于是上行下效,人們并沒有一股腦的詢問她和主公的過往。 正好細水長流的,今天抖落兩個細節,明天拋出一件“往事”,慢慢的讓“主公夫人”的形象豐滿起來,逐漸深入人心。 倘若羅敷“單兵作戰”,自然沒膽量、也沒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