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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人去了,都是那死道士害人?!?/br> 今日與會的幾家小娘子里,宋竹最熟悉的是她從前的同學趙元貞——這也不是她第一次在聚會上見到她了。據宋竹所知,趙元貞去年年尾就到了京城,一直住在親戚家中,因她出身富貴,在京城交游廣闊,且也是宜陽女學出來的,很快也竟有了才女的名聲,雖然比不上宋苓、宋苡甚至是她宋竹的名聲,但畢竟是名門之后,眾人對她都還是十分贊賞的。 說起來,她今年也十六七歲了,一直沒有說親,只怕是在等陳珚選妃。也是因此,她對宋竹的態度要比在女學時更熱絡了許多倍,此時見宋竹似乎有不解之色,便為她解惑道,“便是那同謀造反的賊道士,前日開始,便受不過刑,開始胡亂攀咬了,這幾日緹騎頻出,都是抓人回來審問的?!?/br> 眾人議論的大案,是去歲秋后,在江南等地鬧起來的?!苍S是因為田租太苛刻了,去年秋后,江南有人起來作亂造反,這本來也是常事,但壞就壞在了這群人用的名頭是‘皇帝昏庸,迎奉太祖一系繼位’,并且直言不諱地攻擊了官家先祖太宗得位不正,直說賢明太子之所以去世,就是因為當年‘燭影斧聲’,太宗是謀害太祖,方才繼承皇位,是以太宗一系一直子嗣艱難,賢明太子去世就是報應。 官家乍失愛子,就被人捅了這么一刀,心情自然極壞,而且天家一直都很忌諱民間以太宗得位不正來說事,所以擒下匪首以后,并未立刻處死,而是下令押解京師審問——起來作亂的都是江南一帶的窮困佃戶,這些人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 審問的結果,就是把佃戶家的莊主給牽扯進來了,據佃戶們聲稱,他們的東家是個愛說閑話的人物,這些事都是他在田間看莊戶做活的時候,隨口和官家閑聊的。 莊主卻又是扯下了自己的一位本家,他的這位本家早年出家做了道士,在京師、江南都是頗有名聲,出入達官貴人宅邸,人脈不凡,知道許多小道消息,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本家回鄉探親時閑話出來的。 這么一來,經由這不知死活的道士,牽連出來的人那可就多了,不過本來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無非就是個妄人議論天家內務而已,甚至很多人私下都認為:這話也不能說是有錯,首先,斧聲燭影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太宗逼死了太祖系幾個皇子的事情也是所知者眾,要寫入史書的。其次,就是從太宗時起,皇子夭折的比例甚至要比一般人家還大,這不能不讓人想到報應兩個字。 也許就是民間理所當然的這種想法,讓官家極為惱怒,這個案子是越辦越大,終于在上個月,這道士攀咬出了太祖系的一位大王,這件事,頓時性質就變了,從胡言亂語誹謗天家,變成了心懷異志、有意謀反,為將來太祖一系入主宮中在做鋪墊…… 之前那道士李世被抓時,曾和他有過往來的士大夫,無不是人人自危,畢竟李世的確名聲顯著,許多崇佛崇道的高官顯貴,都和他有過往來,就是姜相公都曾和他詩詞往返,而這‘反志’之類的東西,從詩詞里又是最好攀咬過去的。若非承辦此案的是南黨中人,只怕姜相公都是要睡不好覺了。 不過,當時辦案的規模也不算大,雖然是南黨主辦,但北黨諸位重臣即使和李世有過詩文往來,也沒有被牽連的。一直到上個月扯出了太祖系王爵,整件事才是變了個味道,現在東京一天能有幾波使者往洛陽方向過去,滿城不論是北黨,還是素來中立的大臣,都是人心惶惶、議論紛紛,只怕此事,被南黨辦成了清除異己的好借口。 雖然宋學也是南黨的眼中釘,但在這件事上,宋竹卻是極為坦然,他們家是一直遵守最嚴格的儒門士人行止,別說男人和佛道毫無往來,就是女人也一概不入寺廟、道觀,見佛亦是不拜,和這李世更是八竿子打不著,從未有過交集,就是宋學士子,只要是衣缽傳人,對佛道態度也極為冷淡,因此對此事,就和蕭家一般,是絕對不會有什么擔憂的。 就是蕭家今日邀請的幾個小娘子,也都是素來鐵桿的太宗世系一派,比如趙元貞,其祖上便是堅定‘金匱之盟’黨,多次駁斥過關于斧聲燭影的胡言亂語。就如同皇后和福王妃的娘家蕭家一樣,是絕不可能參與謀反的。今日才能坐在這里閑閑地議論此事,許多身處嫌疑之地的大臣,如今都是恨不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人不見以示清白,自然不可能還讓女兒出來參與聚會了。 就和宋竹猜測的一樣,蕭家之所以請她上門做客,便是因為老夫人想要見一見她,畢竟不論是皇后還是福王妃,都對宋竹‘贊不絕口’,老夫人身為兩人母親,自然也對她有幾分好奇。再者,雖然宋竹并未被福王妃收為義女,但兩家關系密切已是不爭的事實,蕭家即使地位穩固,但也不想在南黨和宋黨之間表現得有所偏向,上個月剛說定了和姜相公的親事,這個月便和宋竹問起了她的姐妹們——這也是因為宋竹定了親,也算是半個大人,再加上宋家沒有女主人在京,宋先生又未免太敏感了點,不然,蕭家也不會選擇她來表示好感,以及再次表明結親的愿望。 來京一個多月,身處漩渦中央,宋竹即使是再不喜歡,對這些事也肯定是要去精研學習的,好在這幾年來,她得父親言傳身教,對朝局以及一些慣用的政治手段都有所了解,況且出奇地在這些事上天分倒頗高,一邊聽老夫人說話,一邊心底已是將此事緣由想得明明白白,思忖道,“四妹還小呢,五妹就更小了。再說,蕭家說了姜家的娘子,雖然說女孩兒出嫁后就是婆家的人了,但究竟只是說說而已。妯娌兩人若是來自兩黨赤幟人家,那豈不是紛爭的伏筆?這可不好,即使是要結親,也是蕭家的娘子,嫁到我們家來?!?/br> 她便笑著如實說道,“我們家四娘今年才十歲多些,還小呢——倒是幾個哥哥,都到了年紀?!?/br> 老夫人意思沒有太過露,因此眾人都不曾回避,趙元貞也笑盈盈地幫腔,以女學學生的名義,把宋家幾個沒定親的小娘子,以及宋栗等郎君,都夸得是天花亂墜,讓眾人情不自禁露出神往之色——宋竹的為人和長相,眾人都是看得到的,按趙元貞所說,宋竹的才學在宋家也就算是中流,宋艾、宋荇都至少能和她持平,甚至更為優秀,更不說宋栗他們幾個衙內了。這宋家人得是優秀到什么地步,才能把她給比下去??? “她自然是早就知道,我怎么都不可能嫁給……嫁給那人的,所以在女學就一個勁兒的籠絡我,讓我給她說些好話,”宋竹對趙元貞的動機洞若觀火,“如今,我得了皇后和福王妃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