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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可以說,陳珚一日不登基為帝,宋家就一日也不能安心,即使陳珚做了皇帝,宋先生身為帝師,宋家的日子,也注定不可能 再像從前那般清靜了…… 而宋竹在如今所能為家里提供的全部助力也就是一點:不礙他們的事。 她的婚姻并不 能為家里換取多少利益,這一點宋竹是清楚的,在牽涉到國嗣的問題上,別說兒女親家了,就是親兄弟,都可能因為自己的利益而反目成仇,親事所牽起的那條單薄 的線,在這洪水一般的大勢跟前,根本什么都不是。再說,以父母的作風,也不可能把她作為和別家結盟的籌碼,即使宋竹本人情愿,爹娘也絕不會答應的。 所以她能做到的唯一一點,就是別讓爹娘再為自己的事cao心,把精力集中到他們該cao心的地方去。 所 以……她也就不能再繼續喜歡陳珚了,如果陳珚只是個普通的宗親子弟,她還可以努力一把,雖然這樣的婚姻有些離奇,但畢竟也不犯什么忌諱。福王都和皇帝隔了 一輩了,陳珚排行老七,等到他繼承福王位置,起碼還有好幾十年——按照國朝的慣例,兄終弟及,如今的福王是第一代王爵,他去世以后,王位就從長子開始往 下,二哥、三哥……這樣在嫡子間按序齒傳承,陳珚指不定到死都輪不到福王的位置。宋家嫁個女兒給這么個學生,也沒有什么。 但陳珚現在有希望入繼東宮…… 在 母親和自己說起此事的時候,宋竹就什么都明白了,為什么陳珚說兩人門第不配,為什么他說如果兩人在一起,受害最深的會是宋先生,其次才是他自己?!獓?nbsp;后宮,從來都是勛貴之后,即便是從老宰相門第中選取太子妃,那老宰相起碼也得去世三十年以上……后宮和朝政之間,永遠都不會發生聯系,而父親的宋學,卻是 有希望爭奪當朝道統的顯學。 若是自己做了那什么太子妃,非但家里的叔伯兄弟們,永遠都將和政事堂、樞密院無緣,就連宋學,也注定將在幾年內煙消云散,再也不會有成為官學的一天。 這樣的事,宋竹第一個不允許它發生。 她一向自知天分有限,只能仰望兄姐父叔,苦苦努力,只是為了使自己配得上宋家人的標準??梢哉f,宋竹一生都生活在家人的陰影里,她有時也會埋怨自己怎么運氣如此不佳,有這么優秀的家人。 ——但這并不代表她對家人有所不滿,恰恰相反,宋竹一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她能生在宋家,能擁有這樣的父母,這樣的兄弟姐妹。 對 于洛陽城外的餓殍,對于動蕩不安的北地,她宋竹無能為力,即使生為男兒,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個國家,這個朝廷所面臨的問題,不知該如何去調劑天下財貨、 運籌天下兵馬,讓‘百姓俱歡顏’。她就是個很平常的女兒家,看到萬千貧苦人家在這世間掙命,她會不忍,會落淚,但卻是毫無辦法——她沒有這個能力。 但她父親有,她大哥有,她二叔、二哥、三哥、四哥,都是經緯天下的人才,他們能為這天下解決問題,他們所崇信的宋學,就是這樣的治國之學。宋竹絕對不會容許自己擋在家人和天下之間。 所以,她不能再喜歡陳珚了。 小 姑娘在一瞬間,仿佛就成長了許多,甚至成功地騙過了母親,讓她誤以為自己對陳珚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心思,也不知道家里人曾做過的安排,讓未言明于口的一切, 都消弭于沉默之中。便是在二姐、三哥跟前,她也絲毫沒有流露異狀,就還和往常一樣起居說笑,不允許自己茶飯不思?!谶@么一屋子人精跟前,她要是和以往 有那么一點不一樣,不是往親人心里添堵嗎? 宋家忽然由黑翻紅,家外有多少事就不必說了,就是家里,母親也不是沒有cao心的事:二姐 的婚禮近在眼前,還有大哥,這都二十多歲的人了,前些年因為北黨抬轎子的關系,硬是沒有定親。要不乘著現在這當口快些把親事定下來,等到北黨抹開面子又來 提親,這親事還不知道要耽擱到哪一年呢。還有三哥,今年中舉人應該不在話下,若是明年中了進士,這親事更是也要快些定下…… 人都是逼出來的,這話不假,宋竹不是自夸,她真覺得自己在過去幾個月里成熟了許多,就是二姐,都破天荒夸過她一句,“三姐這半年來,倒是有些姑娘家的樣子了?!?/br> ——真的,這幾個月,她是沉靜了很多,連學習都比以往更能專心了,覺得整個人都從容了許多,對于姐妹們給的壓力,她已經不再在意,宋艾的風頭就是蓋過了她又如何?都是一家人,誰好不是好?對于自己的名聲,早已經不牽掛,就是對親事,也沒了以往患得患失的心情了。 嫁給誰不是嫁呢?家里絕不會給她胡亂挑人的,既然……既然嫁不了陳珚,那么就順著家里人的安排,在合適的時機,嫁給合適的人選,不也頂好嗎? 一定會很好的,宋竹這么告訴著自己,肯定會很好的。 周霽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進入到了她的眼簾里。在母親若有若無地和她又提起了一次周霽以后,宋竹終于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把他作為可能的未來夫婿人選考慮了起來…… ☆、第60章 悲痛 當宋竹正在考慮婚事的時候,陳珚想的事卻遠沒那么喜慶——他正在開封城里參加太子的喪事。 官家先后生過七子,然而這七個 孩子里,唯一養過十歲的卻只有如今的賢明太子,他在父母心中的地位當然非同凡響,喪事規格也較一般的太子喪儀更高,雖說因為軍費,朝廷財政已經是連年吃 緊,但在這件事上,政事堂和樞密院都保持了明智的沉默,誰也沒有出面來招惹官家、圣人的怒火。 由于太子去得早,還沒有婚配,更因 為身份敏感,也沒有過繼孝子。陳珚和景王家四子陳琋兩人,便共同承擔了披麻戴孝、摔盆哭喪的工作,在禮法上這當然不太合適——兩人做的是太子后代才能做的 事,穿的是親兄弟才能穿戴的喪服,不論從哪一層來說,都和禮制不符,不過官家把這兩兄弟安排在了一起,倒是使得南黨、北黨都寂然無聲、噤若寒蟬,就是太常 寺的那些腐儒,也沒有人敢出面說一句不妥,頂多就是有些大膽的史官,會將此事記錄在實錄之中,又或者是各大學者的筆記里會記下此事,在數十年或者百年以 后,成為陳琋、陳珚兩人的笑柄:親生父親還在,又沒有正式出繼,就穿上別人家的喪服,做著這樣的事,也算是為了巴結官家,不遺余力了。 但 陳珚并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先不說他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