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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顏娘子自然都要回去奔喪,這兩個月都沒來書院,是以這親事一說,按蕭禹所想,應該也就無疾而終了。這也讓他少了一樁心事,更覺在書院的日子 清靜自在,要比在東京時更省心得多。就連一開始還是勉強將就的青布衣、小宿房,如今都覺出了個中真趣,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是書院師兄弟的一份子,而并非蕭 傳中的從弟了。 他性子本來隨和,人又有趣,雖然出身富貴,但很少說起在家的事,作風處處都見低調,非但宋先生,就連諸位教授并師 兄弟們都很歡喜他,成日里不是這個師兄喊他一道抄書做題,就是那個教授讓他過去choucha功課,日子過得也頗緊張。這一日難得下課了都還無事,蕭禹正想進城回縣 衙看看,順帶拿些換洗衣服,不料宋先生又遣人來喚他過去自己書房,蕭禹只好擱下念頭,一邊過去,一邊在腦中搜整這幾日新讀的,準備著宋先生可 能會考問內容。 進了樓中,他先在內堂外恭聲通報,聽了先生一個‘進’字,這才進屋施禮問好——雖然日日見面,但儒門重禮,這樣的禮數卻是少不了的。 等他行過禮,簾子一掀,里屋又走出了一個小姑娘,正是宋粵娘,她笑微微地給蕭禹行了禮,“三十四哥?!?/br> 蕭禹也回了一禮,“三姐?!薄谒蜗壬?,他可是絲毫都不敢放肆,別說粵娘meimei了,就是連三meimei這略帶親昵的稱呼,他都不敢亂叫。 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得都是一笑,蕭禹忖道,“兩三個月沒見,她倒是長高了些,唔,怎么盯著我直瞧?好像有事和我說的樣子?!?/br> 只是當著宋先生的面,他也不敢多說什么,宋竹也不和他搭話,而是對宋先生道,“阿爹,題目做得了,你可要看?” 宋先生笑道,“嗯,你且拿來吧,是了,蕭禹,你可把都忘了?” 是前兩個月學的,蕭禹進益頗快,已經學完了,正是新學,聽宋先生這么問,他便笑道,“都還記著呢?!?/br> “那就你也做做粵娘剛才做的題,粵娘你學過了,把昨日學堂里的功課也做一遍?!彼蜗壬S手拿過蕭禹手里的功課,把題目報給宋竹,“且看你們兩人,在這兩題上能不能分出個勝負來?!?/br> 這臨時出現的隨堂小考,頓時激發了蕭禹的好勝心,他也不顧宋竹找他可能有什么事了,只是在心里緊張地回憶著的許多難點,一等拿到題目,立刻走到窗邊書案前坐下,一邊磨墨,一邊已經開始思考這一題該怎么答了。 宋竹估計是走進內室去做了題目,等蕭禹寫好了,她也從里屋出來,宋先生拿過四張卷子看了,邊看邊笑,偶然還搖搖頭。 蕭禹從未有過這般想贏的時刻,他幾乎是踮著腳尖,牽腸掛肚地關注著宋先生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又是斜著眼覷著宋竹的卷子,直到宋竹給他做了個眼色,他才忽然醒覺自己已是有些失態,忙重又板上一張臉,希望宋先生沒有發現。 ——不論宋先生發現沒有,起碼他面上是沒露出什么痕跡,把四張卷子都看了,倒是給了個讓蕭禹有些不平的結論,“蕭禹是新學,答得的確沒那樣好。不過上蕭禹答得更全面?!?/br> 蕭禹頓時就有些憤憤不平了:其實,說起來他進學日淺,也未必就有把握壓過宋竹,只是兩人畢竟是‘明爭暗斗’的關系,他總是想著要全面將她壓制,在宋竹跟前才更有底氣。 反倒是宋竹卻沒什么反應,拿了蕭禹的卷子就看了起來,“哦,你做得太著急了吧,干支日算錯了?!?/br> 計 算干支是比較麻煩的事,一般來說都由天文博士計算,在黃歷上印發,在管束得最嚴格的年代,學習干支預卜該日吉兇,甚至是擅習天文陰陽的罪過。蕭禹沒來書院 以前,也沒學過計算——這本身就是內的知識。是以今日一著急,就犯了個低級的錯誤,他不禁面上一紅,也拿過宋竹的卷子看了,“三姐是否學過已有一段時間了?這里引原文時,卻是連錯了兩個字?!?/br> 兩小本來關系已有所緩和,現在互挑毛病,彼此間頓時又多了股硝煙味,宋竹蹙著眉,狠狠地看了蕭禹幾眼,仿佛有許多未盡之言都在這眼神里了。蕭禹卻不管她,反而還有些小小的慶幸:算錯干支,終究還算是比較高級的錯誤,卻要比宋竹直接記錯了寫成白字好。 不想宋先生望著蕭禹,反而笑了,“那不是白字,是長輩名諱,粵娘才換了通假?!?/br> 蕭禹剛才卻沒想到這一層,他啊了一聲,一時窘迫無極:難怪宋竹剛才要瞪他,原來里頭有這樣的講究,自己沒能事先體會,已是愚鈍了,還要說出來笑話宋竹,這是讓她辯解好,還是不辯解好? 好在宋先生脾氣好,反而為他解圍,“你連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楚,終究記性還是好的。但對,還是犯了淺嘗輒止的毛病……” 便把兩篇典籍連注疏的要點,又深入淺出、旁征博引地給兩了一遍,蕭禹聽得如癡如醉,只覺得宋先生把最為晦澀煩難的周易,都說得極為清楚簡單,甚而對那些他本來不以為然的卦象,也有令人信服的解釋,讓他一心投入了學問的海洋中,完全忘記了別的事情。 一 堂課上下來,天色已經向晚,宋先生收住話頭以后,又道,“之一道,博大精深,然而終究于實務無用,除非大才,否則很難發祥為治世之道,你們之所以要 學,是因為不能不懂,卻也不要太癡迷了。天下事雖然都可以歸結到六十四卦中,但六十四卦卻絕不能解決天下所有事情?!?/br> 蕭禹應聲道,“不錯,我等入學,當講究學以致用、學以濟世,從這點來說,書淺嘗輒止,甚至、也都學過便是了,倒是、、、等,需要細心參詳?!?/br> 他剛入學宜陽時,想的只是從宋先生這大儒身上學些為人處事的道理,但幾個月下來,早已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學生,甚至在立身、立命的大志向上,都受到了宋學深刻的影響,早已不再是旁觀者的心態了。 宋 先生笑道,“不錯,如今言必稱三代,其實三代之時,所謂天下,不過是如今的幾省之地,又如何能同今日的疆域相提并論?周禮周制若是真那么好,今日豈非還是 周天下?有些事,你們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跟著書院里有些教授一樣,做夢都想搞井田制,那才是真走錯了路?!?/br> 這還是他第一次 提到自己在學術上和書院教授的分歧,蕭禹經過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