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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平日里處得也還可以,不像是有恩怨的,怎么這彎彎繞繞的,最后問到了二姐的嫁妝上?!?/br> 小張氏對次女的性情十分清楚,她略帶無奈地一笑,“難得,還有一個是沒被她得罪的?!?/br> “也不能這么說,師姐師妹們對二姐都是很尊重的?!彼沃癫[著眼,把線穿進了針眼里,“——您瞧,這么樣紅花配著綠葉,可好看么?” “俗了些,你手藝沒你二姐那么好,配色淡雅還能遮掩,紅綠配太鮮艷,一眼就看出來針法還是呆板了?!彼诬拥呐t就是母親傳授而來,小張氏也是繡法上的大行家,隨意撈了一眼,便是說到了點子上,宋竹只好又去選繡線。 兩人沉默著做了一會針線,小張氏似乎是自言自語,“不知道這趙娘子說的是哪戶人家……” “我想想?!彼沃裰滥赣H的性子,最是不疾不徐的,是以剛才也憋著不說話,就等著母親開口,現在也是強抑著心頭微微的興奮:早說了,沒有人是不會說閑話的,只是母親這樣的淑女性子,即使說閑話,也會說得很隱蔽罷了?!班拧浀檬撬硇?,曹國公一系的衙內吧,現在河北做事,好像是個機宜文字?!?/br> “她可有姐妹?”小張氏把絡子放到女兒身上比了比。 “有個jiejie,說給了老劉樞密家的孫子吧?!彼沃癫皇呛艽_定地說,見母親神色一動,“怎么?” 小張氏頭也不抬地打絡子,就如同沒聽到宋竹的話,過了一會,仿佛是指點女兒繡活一般,很隨意地說了一句,“前日接到章提舉的信,就是為老劉樞密家說你二姐的?!?/br> 要說宋竹對人情世故上還算有點心得,那也是因為小張氏的培養方式。就這么一句話,多了也不會有什么提示,懂就繼續往下談,不懂那么這話題就到此結束了,若是再多糾纏,說不得就要受到‘女子不犯口舌’的教導。比如宋苡,她不愛聽這些個,小張氏就從來不和她說,宋竹在這方面有興趣的就得開動腦筋去思考,這么多年培養下來,她也被鍛煉得有幾分機敏。一聽母親爆料,原本還略提著的心,頓時就放了下來?!拔艺f呢,怎么忽然間就惦記上二姐的嫁妝了……她打量著咱們就只能應下老劉樞密這一家了么?” 小張氏不禁被女兒語氣中洋溢著的自豪給逗笑了,“你又知道不會應下他們家了?” “jiejie不是說要找宋學門生嗎,老劉樞密家又無人在咱們書院就讀?!彼沃竦共挥X得談論親事有什么可忌諱的,宋苡本人面薄,甚至都不好意思和父母談論這個話題,她不幫著jiejie分說一二,難道還真的要盲婚啞嫁般糊里糊涂就成親了?“再說,別人稀罕老劉樞密家的潑天富貴,爹爹卻未必看得慣,當年在東京的時候,不就說過幾次他們家奢靡過度,不是長久之象么?” “嗯,”小張氏倒是認同這點,“且先不說這奢靡與否,劉家說的四哥,今年二十歲了,連解試也一次未考中過,這叫人如何能忍得?” 本朝的解試并非考過一次就算了,只能算是取得省試資格而已,解試過后的省試若是不過,三年后就一樣要再考一次。有些少年俊才——好吧,直接地說,比如宋家兄弟這樣的少年俊才,十幾歲第一次參加解試名次就十分靠前,省試、殿試也不在話下,未及弱冠就已經有進士功名在手。稍微差一點的,二十歲左右應該也是考過解試,參加過一到兩次省試了。宋竹說,“以前爹爹講過,二十五歲以前,是人氣血最旺盛,精力最好的時候,若是這時候還不能考中進士,日后的希望也就小得多了?!?/br> “是這個道理,”小張氏又說,“即使有例外,那也是因為有些人少年時家境貧窮,無法專心讀書……劉家家境自然沒這個煩擾,都二十歲了讀書還不成……虧他們也好意思請章提舉來寫信?!?/br> 別看自己母親平日里一派柔順模樣,其實二姐的傲氣,只怕多半都是傳承自她,宋竹呵呵笑了幾聲,倒是大膽地反駁母親,“怎么說,能寫信來求親也是因為欣賞二姐的才情嘛,終是一片好意。換了是我,劉家根本連睬都不睬呢?!?/br> “胡說?!毙埵习琢怂谎?,終是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而是若有所思地道,“如今二姐定了要尋宋學門人,倒好辦些了。書院里俊才不少,妥妥當當地挑上一個,任誰也無法多說什么,倒不像是你哥哥那里,還讓人煩心?!?/br> 宋竹對于大哥的婚事也是所知甚詳:從十歲起就有人不斷為宋桑說親,宋先生和小張氏原本看好的是明家的一位表姐,只可惜五六年前那姑娘沒了,宋桑又在備考,也就不提此事。誰知道幾年前宋桑中了狀元以后,前來說親的權貴人家太多,北黨的幾位大佬都是放出話來,要收了宋桑這個東床快婿,結果就僵持到如今也沒定下來親事。 “倒算是顏jiejie還有幾分自知之明?!彼沃竦乃季S還是滿發散的,立刻就想到了顏欽若,“她那個性子……唔,配蕭禹倒是正正好,若說是配大哥么,只怕她自己也心虛?!?/br> 小張氏唔了一聲,“蕭禹?” 上回宋竹和母親說起此事時,小張氏關注的點并不在此,此時她不免稍微介紹一下蕭禹,“……跟著從兄來這里上任的,聽三哥說,昨日已經搬到書院里去住了?!?/br> 小張氏也知道,二女兒性情剛直,重視禮教,許多體己話母女倆都不好說,只好賴著三女兒來當傳聲筒,所以對次女的婚事她說得就多些?!笆捈宜坪跻矊懥艘环庑艁硖嵊H,昨日你爹回來得晚,也沒問清楚——這蕭禹,多大?” “十五六歲……”宋竹越說越不妙:十五六歲,和宋苡年紀相差也不大,蕭家的家世沒什么好挑剔的了,本人也入了書院讀書,算是宋學門人,長得還可以……哎呀,這樣計較下來,難道蕭師兄把他帶來宜陽,是給爹相女婿的? 其實想想,蕭禹的確也不能說不是良配,只是宋竹對他不知為何,先就有幾分不喜,想到他可能登堂入室,成為自己的姐夫,更是深覺不妥。在她心里,二姐怎么也得配個如她大哥二哥、大姐夫一般的俊才,蕭禹的段數卻是低得多了。連她都看不上呢,更別說二姐了。 “回頭問問你爹?!毙埵险f了一句,又來關心她的繡花,“怎么這半日了,連針都沒穿?” 這意味著今天的八卦時間到此結束,以母親的修養,大約也只能說上這么一刻鐘的閑事了,宋竹忙忙地埋首繡了幾針花,又想起來一事,“對了,娘……我和趙jiejie說的那些話……沒出錯吧?” 聽到她忐忑的語氣,小張氏幾乎笑出聲來,她壓抑著撫摸女兒臉頰的沖動——誰知道這丫頭得了點甜頭又會鬧出什么事來,“沒事兒……她都和你說了那些話,你還擔心她把你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