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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皇后與衛夫人常常在后殿納涼,偶然也會召集伎樂,在殿中奏響絲竹,作為消遣。今天大長公主入宮探望女兒,陳嬌又傳了新鮮瓜果上來,供大家享用。 大長公主看衛子夫的眼神也很和氣,看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態度就更溫和了?!统錾硎芯?,談吐乏味的賈姬比,衛子夫顯然是要更討喜得多。 “當年侍奉丞相,就好像侍奉主人?!彼秃完悑勺h論:也只有大長公主有這個身份,這樣議論武安侯了?!艾F在倒好,還沒扳倒丞相呢,就已經覺得自己是丞相的頂頭上司了?!?/br> 兩大外戚,都不是省油的燈,在后宮也都各自有個靠山,外戚爭權,肯定是難以避免。大長公主當然旗幟鮮明地站在竇嬰這邊,看田蚡,早就諸多不順。 其實說到底,現在田蚡身份水漲船高,指望他和從前一樣恭順地對待竇嬰,也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一點。 不過,陳嬌想,只看劉徹淡然處之,便知道這外戚爭權的一幕,天子是心中有數的,或許是兩人的才具,天子都想利用,或許是兩人的威望,都令天子難以放下心來,這彼此競爭、彼此權衡的一幕能如此迅速地形成規模,很難說背后有沒有劉徹推波助瀾。 畢竟是蟄伏了六年,帝王心術,不比當年,已經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輕易看透的了??峙戮褪翘?,也都難以窺破劉徹的真正動機。 陳嬌自然也沒打算把劉徹的心思了解到這么危險的地步,如今椒房殿內又有皇長子,又有一個還算受寵,也正懷有身孕的夫人,圣寵也根本未衰,劉徹一有空閑,多半還是進來粘她,順便也看看兒子,反而是長信殿走動得不多——也實在是因為他才剛親政,要做的事情太多,在后宮里花的心思,肯定就少了幾分。 不過,既然是后宮之主,就是她不關心,也都有人會替她關心后宮中新冒出的美人。 “聽說最近有個劉姬,也進清涼殿侍寢了幾次?!贝箝L公主一邊取用瓜果,一邊和陳嬌閑話,“你這個花蜜挑得好,味道清甜,配著香瓜吃是正好?!?/br> 后宮中從來也都不缺乏為皇帝解悶的美人,不是劉姬,也會有永巷殿中那幾十個千嬌百媚,花信之年的美人上位,陳嬌漫不經心,“等她承寵過了三個月再說吧?!?/br> 大長公主白了女兒一眼,很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就是這樣不上心!怎么說,劉姬家人背景,你也要打探一番不是?” 人閑了就愛生事,大長公主這真是日子過得太順,閑極無聊了。 陳嬌就隨口問衛子夫,“你日常進進出出,和從前永巷殿里的姐妹們閑話起來,也曾聽說過這個劉姬吧?” 衛子夫搖了搖頭,漫不經心,“沒什么是您需要擔心的,您的身份,豈是這些螢火可以比較的?她們就算再得寵,也都只能仰望著您的腳底?!?/br> 的確,以現在她得寵的程度,地位的牢固來說,這些美人雖然或多或少也都睡過劉徹,但和她之間根本已經走在兩條相對而行的廊道里,就是終極目標,也都截然不同。而或許有一天當她失寵之后,會有一個極度得寵,得寵到足以威脅她地位的美人出現,但對如今的這些美人來說,這遠景沒有任何意義。到那一天時,她們還不知有多少人還能在永巷殿里居住,又有多少人,早已經被分配到偏遠僻靜的宮室中幽居呢。 大長公主也不是沒有這份自信,但她到底少了一份先知,所以看著每一個得寵的美人,都像是那個陳嬌宿命中的對手。而陳嬌和衛女呢,彼此卻心知肚明,十年內漢室后宮中最叱咤風云的兩個人物,正安坐在這里用點心,余下女子,無非曇花一現,連被她們談論的資格都沒有。 也就是這份默契和親近,使得兩個人格外能有話聊,就算只是議論琴技,“這個先生的琴奏得要比別人更好一些?!边@種話,兩個人說起來都格外津津有味,要不是身份天差地別,衛家人還在堂邑侯府為奴,大長公主看著,都覺得這兩人倒更像是姐妹。 劉徹進殿的時候,看到的也就是這么一副熙和安樂的景象,大長公主和陳嬌分坐長榻兩側,陳嬌纖細的玉指,正悠然捻起一粒漿果送進口中,她眼底還帶了笑意,偏頭和衛夫人不知議論什么,唇邊為果汁染出了一抹紫,自己還懵然無知。倒讓皇后素來安閑淡定的面容上,染上了一抹天真。 他眉宇間不禁就帶了笑:現在衛夫人有了身孕,他看著衛子夫,就不覺得礙眼了,倒覺得這和樂融融的景象,令得多少有幾分疲憊的青年帝王,有了一種家的放松。而哪管下一刻衛子夫微微一笑,親自拭去了陳嬌唇邊的果汁,劉徹看在眼里,也都覺得這一幕的撩撥,更多于酸澀。 “怎么,”他笑著說,“私底下躲著取樂,不叫上我?” 眾人于是都起身要行禮,又被劉徹止住了,他親密地環著陳嬌坐下,將皇后抱在懷里,還要先搖一搖,才問,“前幾天看你i臉色不好,聽說是天氣暑熱,你沒睡好?怎么樣,現在可好得多了吧?” 陳嬌眉頭一皺,“知道我熱得睡不著,你還把我抱著!” 小夫妻就嘻嘻哈哈地低聲交換了幾句言語,劉徹想起來,也關心地問衛子夫?!靶l女最近如何,吃得好,睡得好?” 天下事千頭萬緒,他還記得陳嬌前幾天沒有睡好。衛子夫前幾天有些腹痛,剛剛傳過御醫,劉徹卻根本沒記在心上。 這個夫人,恐怕還是看在衛女出身皇后嫡系的份上,才封給她的?!跫Ь褪怯辛松碓?,也可也沒有馬上封為夫人。 衛子夫微微一笑,和劉徹懷里安閑自得的陳嬌交換了一個眼色,“吃得好,睡得好,有勞陛下惦記了?!?/br> 劉徹點了點頭,見衛子夫神色安適寧靜,不禁多注目她片刻,又對她點了點頭。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廊下樂聲吸引,劉徹索性將伶人叫到跟前來,現場彈撥琵琶,點評其中技藝,衛子夫和陳嬌鶯聲燕語,你一言我一語談得興起,大長公主在一邊但笑不語,在后殿廊中這一片陰涼里,在漫天白云之下,在夏日午后溫煦的日光中,這一幕和樂畫面,似乎竟能持續永恒。而天子竟也像是感覺到了這難得的極致靜謐和諧,他覺得自己似乎泡進一潭溫水之中,渾身泥塵被漸漸洗凈了,那悅耳的彈撥聲,更令他心甜意洽,連眼睛都要閉起來,靠在陳嬌肩上,竟似乎想就這么沉睡過去。 “你的琵琶的確彈得很好?!彼犚姶箝L公主問,“你叫什么名字?過幾天出宮到我府上,也指點我的樂者一番吧?!?/br> 劉徹便抬起眼來,也順著大長公主的眼神望去,他看見一個清俊的少年宦官跪在地上,恭謹地回答,“小人李延年,得蒙太主喜愛,敢不從命?”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