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2
吃過虧的,雖然不情愿,但還是吞下了口中的話語。 “祖母,再怎么指望不上,他也還是姓竇,血脈是割不斷的,他有什么不對,您要好好的教。竇氏、陳氏多出不肖子弟,您在的時候還好,要是您一撒手,竇氏沒了靠山,還不知道要怎樣亂呢。就是我們陳氏,嬌嬌的幾個哥哥,那才真叫指望不上,這您也是知道的?!标悑奢p聲細語,“到時候少不得,還要請王孫叔叔照應,要不然,在前朝可是一個能為我們說話的人都沒有了。門客們再出息,也比不上一個親戚呀?!?/br> 提到陳氏的子弟們,太皇太后的神色又是一動,就是大長公主都被觸動情腸,露出沉思神色,陳嬌看在眼里,真是恨不得冷言冷語,譏刺母親兩句:小時候你不教,榮華富貴又有何用?縱情聲色、行事荒唐,本也不算什么,最要緊人實在是不聰明,在前朝一點助力都不能給陳家,只會壞事,難怪到最后,兄妹情分已經那樣淡薄。 可也就體會到了太皇太后的執著:再不中用,那也是一家人,沒有放著不管的樣子,就是想不管,人家也不答應。 所以,兩家就只出了這一個竇嬰是有才具的,他再桀驁不馴又如何?女眷們也只好耐著性子去磨、去教了,和他置氣一輩子都不要緊,吃虧的到底還是竇氏。 想通了這一層,太皇太后的臉色就緩和了下來,阿嬌見機閉嘴,倒是大長公主很有趁熱打鐵的意思,對女兒道,“也不必把王孫抬得太高了,我看季須雖然不重用,但你二哥還是機靈的——” 連太皇太后都笑起來,“阿嫖,你也實在是看得起他了。指望他,我還不如指望王孫呢?!?/br> 話說到這里,今天的工夫已經做得差不多了,陳嬌給大長公主使了個眼色,又陪著她說了幾句天氣,還叫了歌女來唱了幾首歌,侍奉老人家吃過午飯,又親自為她鋪了被褥,待她安歇了,兩人才退出長壽殿。大長公主還要去椒房殿,陳嬌卻止住了她,“也該回家了?!?/br> 她叮囑母親,“現在正是去魏其侯府上走動的好時機?!?/br> 大長公主頗有幾分埋怨陳嬌的意思,“就你多事,還管竇氏做什么,那群橫行不法的狂徒,連我都看不過眼,你還以為王孫真能在老人家身后護住他們?” 陳嬌再忍不住,她長長地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自己可以前見,所以看眼前真是處處危機,還是母親的眼界實在太淺了,這么多年來處處勸諫,時至今日,依然看得不夠遠。 “前朝總是要有一個能為我們說話的人的?!彼v不堪地說,“魏其侯一向孤高自傲,很少搭理我們陳家,偏偏又的確是個干練的人,有這個結交的機會,為什么不做?” 還有一句話,礙于場合,畢竟是藏在了心底:讓田蚡飛揚跋扈,對陳家又有什么好處? # 劉徹當天自然沒能如愿去長壽殿,和太皇太后來一出‘祖孫情深’的好戲。陳嬌回來叮囑他,“什么時候,祖母見竇王孫了,才到你去請安的時候?!?/br> 在這之前應當做什么,她沒有說,劉徹卻心領神會。 自從丞相被扣,御史同郎中令下獄之后,朝臣的奏章都直接送到太皇太后那里,長壽殿送來的奏章,劉徹看都不看一眼,清涼殿里就已經蓋了印送出去。平時有了空,就在椒房殿和永巷殿里消磨時間,連帶著侍中們也被他疏遠了,可以說是徹底修身養性,韜光養晦起來。 陳嬌也沉得住氣,自己經常到長壽殿陪太皇太后說話,卻是絕口不提劉徹,好像祖孫兩個都忘記了,宮中理當還有一位男主人一樣。就是館陶大長公主入宮時,口中也不會帶出阿徹字眼,宮中的氣氛居然一片寧恰,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就是悄無聲息,少了個天子而已。 別人都忍得住,劉徹自己也忍得住,但平陽長公主有點忍不住了,先見了王太后,“陳嬌和姑姑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只怕還是自重身份,擺了架子,想逼母親求她們?!?/br> 王太后將信將疑、不置可否,“別的事也就算了,這件事牽連太廣,她們母女還不至于那樣不識大體。只怕真的是時機未至,也難說的?!?/br> 平陽長公主雖然沒有說話,但看她的神色,卻是一點都不服氣。王太后看在眼里,忍不住說她,“知道你是急著立功,挽回和阿徹之間的難堪,但越是這樣,就越要小心才好?!?/br> 雖然帝后之間的沖突,幾乎不可能避免,但誰來挑開這層紙,肯定始終還是會得罪皇帝。平陽長公主向太皇太后抱怨平陽侯之國的事,令劉徹大為恚怒,雖然連番風云之下,顧不得對大姐發火,但幾次在長信殿里遇見,劉徹的表情都很冷淡,口中也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平陽長公主被母親看出心思,雖依然有些蠢蠢欲動,但卻也終究沒敢和陳嬌作對,故意向太皇太后求情。 這番對話傳到陳嬌耳朵里,令她大為遺憾:“大姐始終還有一點腦子,不是蠢得無可救藥?!?/br> 忍不住感慨的這一句,落到了楚服耳朵里——也沒有第三個聽眾了,椒房殿內的宮人們,早已經被教得機靈而謹慎,楚服在進屋之前,更是已經遣退了閑雜人等。 大宮女動了動嘴,又咽下了口中的話頭,陳嬌看見,笑道,“說吧,說錯了也不怪你?!?/br> 楚服就小心地說,“娘娘,怎么說,長公主都是陛下的jiejie,血脈至親,哪有那樣容易疏遠……” 比起和平陽,和太后斗,陳嬌似乎更應該沉下心來,和婆婆、大姑子和睦相處,才是為后之道,否則只要她做錯一點事情,劉徹耳邊就要平添無數小話,始終是戰戰兢兢,走不穩路。 這道理陳嬌又何嘗會不明白?她笑了笑,輕聲說,“楚服你不懂,有些人,養不熟的?!?/br> 腦中那聲音也贊同地哼了一口氣,難得夸獎陳嬌,“這一世最開心,就是看你將那兩個賤人,擺弄得服服帖帖?!?/br> 陳嬌的笑意又有了幾分心不在焉,她動彈了一下,翻過身來,伏在地上,望著窗外高而爽朗的天空,眼神中雖有渴望和向往,但過了一刻,還是又收回眼神,低眸盤算了起來。 又過了幾天,太皇太后召見竇嬰,那天下午,劉徹就在陳嬌的陪同下進了長壽殿去拜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手加其頸,撫弄了很久,卻是久久都不曾說話。 后來又去了幾次,終于逗得老人家露出笑臉,教了劉徹一句話,“你要做的事,我知道都是好事,但傻小子,治大國如烹小鮮,你要前瞻后顧,慢慢地來?!?/br> 劉徹低頭受教,心悅誠服,“孫子這一次,辦得的確不漂亮?!?/br> 于是趙綰、王臧獄中自盡,竇嬰、田蚡免職,柏至侯許昌為相,轟轟烈烈的元年新政落下帷幕,劉徹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