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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微微一笑,沖徐循投來一道溫煦的眼神,雙手壓了壓,“都坐吧?!?/br> 于是就都坐——首位靜慈仙師占了,第三席徐循占了,孫貴妃只好悄無聲息地坐了次席:這時候她也不可能再謙讓了。 太后生日嘛,自然也有些固定的程序,說吉祥話也好,上菜也好,反正作為妃嬪只要坐著享受就可以了。宮中宴席都是分餐制,起碼高層圈子是如此,也不會出現那種筷子打架的情況。徐循整場席面都離何惠妃很近——她覺得靠著何仙仙她才能多少吃下點東西。 而靜慈仙師和孫貴妃嘛……她都不忍得去看。 反正,就徐循眼角余光瞄到的來看,孫貴妃整場席面基本是一口菜都沒有吃,靜慈仙師可能也差不多…… 等席散了,大家都往回走了,何惠妃上前撞了撞她的肩膀。 “哎?!彼龎旱土寺曇?,“剛才……貴妃是不是沒給仙師行禮???” 仙師出現時,場面是有一點亂,被她這一說,徐循才是想了起來。 好像、似乎、的確……也不知道是不愿意,還是沒趕上趟,反正孫貴妃是沒跟上何惠妃那一波行禮。而那之后,也就沒有再隨眾行禮的機會了。 “這也沒什么要緊吧?!彼龖B度保守,“不大的事,反正大哥也不在——” 何仙仙聳了聳肩,“也是,反正就是自家人,若是外命婦們在,今日可算是給人看夠笑話了?!?/br> 是啊,在場的外人不多,事兒流傳不出去,不然,只怕幾個月過后,街邊的茶水攤又要開講新話本了——和別地兒不一樣,京城的百姓們,一直都是最熱衷于八卦皇室的。徐循也是從小宦官的口里,很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雖然勉勉強強,小毛病不斷,但太后的生日,畢竟還是給順了下來:老的不會破壞自己生日的喜慶氣氛,小的也不會選生日發難??此骑L波處處,其實還是有驚無險。徐循回到宮里抱著點點,掰著手指頭算,算到接下來幾個月唯一的節日就是端午、中秋,就免不得眉開眼笑:起碼還有兩個月可以不必忍受如此尷尬的宴會,還好還好。不管太后和貴妃怎么斗得如火如荼呢,也勝過這樣大家一起粉飾太平、恭讓謙虛。 都說這人有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徐循估計有個烏鴉腦子,好像是為了應她的心愿一樣的,必須當面粉飾太平的場合短期內是沒有了,但也不是說朝中宮中便會因此平靜下來。 才剛過了太后生日沒有多久,御史臺就出了一本驚天大奏折。 奏折的名字也很聳動——。 ☆、167 按照一般的規矩,親王監國時,奏折會分作兩份,第一份是國家大事緊急軍機,內閣會用格外顏色謄寫,親王只做個中轉用處,一樣是報上去給皇帝處理。還有一種就是比較普通的日常、禮節、統計類文書,那就是內閣寫了票擬報給上面,親王照準司禮監以自己名字謄寫批紅。親王的作用幾乎是微乎其微,也就是起到一個象征性作用,用來穩定人心的。 不過,內閣對這奏折的票擬卻是非常的審慎,票擬上寥寥數語,基本都是廢話,說了和沒說也差不多?!褪撬径Y監里也沒有誰敢多發話的,直接就按照規矩,把折子呈到了監國藩王跟前。 監國的藩王也不是一位,而是兩位,年紀都不大,二十啷當歲,都是有血性的小年輕。大皇弟鄭王一看這題目就笑了,“誰家的官兒這么不懂事,我看就該拖出去打死?!?/br> 鄭王是李賢太妃的長子,也是諸皇弟中居長的一個,讓他監國是取個名正言順。實際上,司禮監幾個太監都不把他的話當回事,直接都看襄王——鄭王這脾氣就是如此,還是皇孫的時候,才多點大,就老把身邊的宦官宮人給折騰得半死不活的,現在年紀大了娶妻生子,性情更為暴戾,知道上折的不可能是都御史這樣的大人物,對小官出口就是打死的話。 襄王年紀輕,今年剛是二十一歲,方過弱冠,不過自小就有賢名,他是太后親生第三子,論精明處也就僅次于皇帝,比他那身子孱弱自小多病的親二哥要好上許多。前年皇帝御駕親征樂安時,他就出來監國了。如今兩年過去,自然更為老成,對哥哥的胡言亂語,他不過是付諸一笑,拿手壓了壓道,“好了,二哥,說這些沒用的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先壓一壓也就是了?!?/br> 說著,便拿起來看,口中還笑道,“這人也有趣,大哥不在,發這個做什么,等大哥回來了,還顧得上看這個?” 確實,雖然折子標題起得好響亮,但翻看一下,只是一個普通的監察御史上的折子。名字再聳動又如何,等皇帝回來,雖然日?,嵤掠腥藥退幚砹?,可因為種種原因積累下來的大奏折肯定也是不少的。要是捧奏折的時候不小心,這一封普通的彈劾折子,說不定就會落到了哪處故紙堆里,再也找不到了都是未必的。這么大的題目配了一個如此不巧的時機,真是俏媚眼做給瞎子看,好大一番心機都要白費。 他一邊說,一邊看了幾眼——只是看了這幾眼,神色便是不易覺察的一變??谥墟倚Φ难哉Z,也是不知不覺地低落了下來。 鄭王倒沒留意到弟弟的異樣,他身為宗室,而且還是當代最牛的宗室,對于外戚一直都是很同病相憐的?!斑@些年還不夠謹慎小心的???稍微出一點格,彈章就上來了,就是這樣還為禍呢。真是為舅舅他們不值!” 太后的生日就在幾天前,這時候上折,明顯是為了挑釁太后娘家彭城侯的。鄭王這是在為他名義上的外祖家抱不平——說實話,彭城侯一家的確也沒有什么太出格的言行,也就是過著普通的貴族生活,貪財枉法的程度不會超過任何一個平常的核心官僚。 “呵呵……”襄王把這奏折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半晌才露出一個笑來,他探究地看了王瑾一眼:這一次皇帝出去,把王瑾留下來照看司禮監了?!巴蹊?,這折子你看了沒有?” “回五爺話,”王瑾說,“奴婢讀了一遍——題目雖然起得大,但也沒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論,不過是泛泛而語罷了?!?/br> 泛泛而語?襄王瞇起眼掃了掃王瑾,心里琢磨著王瑾那張老臉下的真實情緒——連他都看出來的內涵,王瑾不可能沒看出來,他這是不想往里頭摻和吧? 說泛泛而語也不為過,這奏折名字起得很大,但卻沒有太多攻訐當今外戚的語句,更多的是總結歷史,講述外戚的四大害:專權、干政、枉法、斂財。 專權、干政這和本朝是沒有什么關系的,本朝的外戚除了彭城侯以外,基本沒有誰任實職,枉法和斂財是奏折講述的重點,奏折在肯定了本朝外戚不干政的作風以后,未雨綢繆地提出了枉法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