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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旺了。 “你要說不理解你,其實也不是……”皇帝摟著徐循,聲音又低又柔,他細細地訴說著自己的心路,“心里也覺得你是不會愿意的……也覺得你可能會不高興,但是我想著,你未必會把這不高興給表現出來……” 他忽然間就想起了母親的話語——‘莊妃之所以會如此行事,不過是因為她的心思特別純善而已?!?/br> 是啊,就是因為習慣于和彎彎繞繞的人打交道,習慣了人們都將自己的心思藏起,吐露出符合身份、利益的話語,當徐循把自己的情緒激烈地表達出來的時候,他才會這么不適應,這么生氣吧?;实垡呀浟晳T了說一不二,習慣了事事被人讓上一頭,徐循就算是心里有意見又如何,他其實不是不知道,只是指望著徐循壓抑著自己的不快,笑著把這苦差事給接下來。 卻沒想到,徐循心里原來已經是這么苦了,原來已經把他誤會到了這個地步。 他不了解徐循,他怎么會不了解徐循呢?皇帝低聲說,“你看,要是我真的不了解你,我都不會和你這么說起那事兒,直接就會覺得,整件事都是因為你想當皇后給折騰出來的,不是嗎?” 其實話說出口,也覺得自己的說法是有點牽強——徐循又不知道他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廢后了,整件事都是她折騰的,這該從何說起,就是要惡意猜測,頂多只能說是徐循在其中看到了機會,勇敢地迎難而上而已。 也就是因為了解徐循的人品,所以才會相信她的確不想當皇后,沒有從中折騰,不然,要把她的做法往壞處想,也不是很難啊。 皇帝還等著徐循和他抬杠呢——按這人的性子,可不會輕易地放過他的語病,他也的確做好了就勢和徐循賠不是的準備,但令他詫異的是,徐循居然沒有揪著這句話不放,而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從剛才到現在,徐循一直都有幾分寡言少語,即使是這話都沒有讓她打開話匣子,她顯得很沒興致,見皇帝不說話,只等著她開口,便低聲道,“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又何必再提……” “小循……”皇帝被她的語氣也感染了幾分難過。 “我并沒有怪你啦……”徐循倒是被他的語氣給逗笑了,她的話變多了一點,“你待我已經很好了,我不能再要求更多,是我自己不知足……” 從前的徐循,雖然也不是那種精力無窮無盡,火炬一樣熊熊燃燒的性子,但她的穩重、嫻雅之中,一直都飽含了一種對生活的熱情,皇帝來到永安宮的時候經常都會覺得,雖然一樣是吃飯睡覺,但徐循的生活就是特別的有滋有味?!涩F在,雖說她也還是把南內的日子過得很充實,但皇帝卻覺得她的態度要比以前更抽離很多。她談論他的語氣,好像是對他已經沒有什么更多的要求了。 皇帝忽然間就感覺到了那種常見又不常見的無力:習慣了身邊所有人都想索求什么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人不索求了,他反而有些無計可施,不知該如何才能換得她的喜歡。 “你別這樣子?!彼那榫w也低沉了下來,和前一陣子悶燒的怒火不一樣,那種被背叛的惱火,和現在這隱隱失落的空洞隱痛比,說不出哪種痛楚更為令人煩擾——然而,這種痛楚,卻更令皇帝感到挫折和無奈,“小循,是我不對,為了我自己委屈你……我和你賠不是,行嗎?” “都說了別再提了?!毙煅€是沒什么興致,但氣勢起來了,她白了皇帝一眼,“再說這事兒,您就還是回干清宮去吧?!?/br> 皇帝反而樂了,“好好好,不提不提?!?/br> 他摸了摸徐循的頭發,聞著上頭那很樸素的皂角味兒——在南內,徐循用的都是一般宮女用的洗漱用品,身上的香味自然也有了改變。不過,氣色卻沒有因此而憔悴,反而是精神了。面色紅潤,頭發黑得發亮,連腰身…… 皇帝緊了緊懷抱,不是很費勁地就確定:徐循的身材好像都比以前更緊實了。 這男人多愁善感起來,和女人比也是絲毫不差的,不然,那些閨怨、宮怨的經典作,也不至于都是男人在寫了?;实塾质怯悬c酸,又是有點難過,猶豫了一會,忍不住還是問,“小循,你在永安宮,是不是還沒有在這里開心???” “除了見不到點點以外,在南內是挺開心的?!毙煅卮鸬靡埠芴谷?。 皇帝又有點不舒服了——徐循的話說起來,就好像他的缺席和怒火,對她都沒有什么影響了一樣。 “在永安宮不高興,是因為剛才說的那個原因嗎?”不免刨根究底起來。 徐循沉默了一會兒,方才輕輕地說,“算是吧?!?/br> 一聽這說話,就有些不盡不實的地方,皇帝‘嗯?’了一聲,“除了這個,還有什么?” “不是說還瞞著你……”徐循倒是顯示了她對皇帝的了解,只是一個語氣上的變化,就猜到了他情緒轉換的原因?!坝袝r候心里不開心,也說不上為什么。只能說在南內這種簡單的日子,過得很開心?!?/br> 皇帝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只能很茫然地虛應了一聲,徐循倒是被他逗笑了,她很隨意地說,“有時候在宮里,會覺得人和人之間的氣氛總是很緊張,每一句話出口前都要再三細想——是不是符合自己的身份,會不會被有心人聽去了,無意間還樹了敵人。甚至是你多年的下人,也許也不能完全信任,總有些這樣、那樣的事,雖然抓不到真實的證據,卻很容易就讓你覺得,人和人之間的情分,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在南內,雖然不能和人交談,但也不必去擔心人際關系,這種無邊無際的寂寞,對于徐循來說,也許也是一種很好的放松。 皇帝心底也是模糊地感到了一陣不快——他又是理解徐循,又是不理解她,他明白她如此小心的動機,徐循確實是個很守禮,也很守規矩的人。這些年來,她雖然受寵,但四處結下的都是善緣,一個任性恣意的人,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但皇帝又還是不理解——她都受到這樣的寵愛了,為什么不能適當地放松一下自己呢?就像是孫貴妃那樣,雖然不說是囂張霸道,但起碼也可以時不時地耍耍小性子。不說孫貴妃,就連皇后,很多時候做起事來,也根本不把皇后的本分給放在眼里呢。 兩個人的關系,之前可以說是瀕臨破裂,如今雖然解開了‘誤會’,但消氣的、心疼的、愧悔的也只有皇帝而已,徐循對他,不涼不熱,并沒有因為他的表白和道歉而欣喜?;实坌睦锊]對她不滿——徐循那一天,肯定是傷透心了,反應才會如此激烈。雖說是出于誤會,自己也解釋了,但鉆進牛角尖的人,沒這么容易緩過勁來?;实垡膊幌氍F在指正徐循的做法,免得把她又給往遠了推。 “快到晚飯了吧,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