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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請爹消消氣、消消氣?!?/br> 他們倆都跪了,徐循等人能不跪嗎?屋里悄沒聲息就下去了一大半的人,只有張貴妃和高輩分的藩王等人沒跪。老爺子就這還不服氣呢,哐當一聲又砸了一個碟子,“老子怎么給孫子挑媳婦都有得說!你怎么不說老子選錯了太子?哦——我知道了,你他娘心里想著這事兒呢!長舌婦!挑撥離間!蛇蝎心腸!好好的兒子,讓你給挑撥壞了!” 一屋子人都壓不住他的火氣,老爺子又吼了一句,“此等毒婦,理應賜死!” 咕咚一聲悶響,漢王妃可能才醒,一聽這話頓時又暈了過去。太子和太子妃磕頭如搗蒜,高聲請皇爺留情,可越是如此,皇爺火氣越盛,話說得更直接,“我還在就這樣事了,我要不在了,還不得更囂張!拖下去賞她毒酒!” 大年夜、藩王都在,剛遷都、新年大朝前…… 現在連張貴妃都有點坐不住了,殺雞抹脖子地給幾個藩王妃使眼色,到末了,還是代王妃嘆息一聲,站起身來。 “姐夫!”她加重了語氣,“韋氏再怎么樣,也伺候過jiejie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本朝徐氏,是一門兩國公,姐妹三王妃。太祖年間三姐妹都嫁給了藩王,大姐燕王妃,二姐代王妃,三妹安王妃。后來,大姐做了皇后,去得早,二姐在封地不常來,安王妃比較苦,安王早死無嗣,封國被撤了,她自己回京生活,在京城自己開府,皇爺屢屢加恩,那份眷顧就不必說了。每回進宮,張貴妃都要以上賓禮相待的。 小姨子說話,皇爺很給面子,他的語氣緩和了,“二妹,我是清理家門,你可別來摻和也!” 安王妃久居京城,估計也比較了解皇爺的性子,亦是站起身道,“姐夫,您在這發火也沒什么,可眼看著時辰快到了,jiejie的喜容還沒請進坤寧宮呢……” 這倒是提醒了皇爺,他一拍大腿,頓時消了怒火,“險些被這忤逆的媳婦給氣得忘了正事!走,咱們仨請像去!” 他掃了一屋子人一眼,孩子氣地道,“就咱們仨,不帶他們!” 安王妃笑了,“捧喜容那是兒子的事,您誰也不帶,不能不帶老大和老大媳婦啊?!?/br> “帶什么帶,肥得像豬,看見他就心煩?!被薁攲μ诱媸菦]好話,他居然也真的不打算帶太子了?!按筻镞^來,和爺爺去請你祖母——” 太孫就站起身安靜地站到了祖父身后,安王妃、代王妃翼從兩邊,這么一行人就風一樣地刮出了屋子…… 也不知靜了多久,張貴妃才站起身來,面色如常地笑道,“好啦,大喜的日子,都高興點兒。漢王妃扶下去了吧——嗯,找人好生照看著,別令她委屈了。來來來,戲怎么都停了,我還沒聽過癮呢——” 不消片刻,屋內頓時又滿是歡聲笑語,從表面上看,根本都看不出絲毫的爭吵痕跡…… 徐循覷見空當,也就慢慢地從地上起來,正要回偏殿去呢,太子妃看見她了,便沖她招招手,招呼她到身邊來坐。 這…… 唉,在心底嘆了好幾聲氣也沒用,徐循拖著沉重的腳步,還是得去太子妃身邊,繼續她今晚的冒險和挑戰。 ☆、體面 當然,和喜怒無常的皇爺不同,太子夫婦的性格還是比較正常的。對徐循的到來都表示了歡迎,還是太子先開的口,語調很和氣?!皠偛艊樦税??” 外頭雜劇是鑼鼓喧天,演得熱鬧無比,屋里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也煞是高興。沒有多少人注意太子夫婦和徐循這邊,徐循的膽子多少也大了點,沒那么驚弓之鳥的,她點了點頭,老實承認,“怕得不得了?!?/br> 太子夫婦要比她淡然得多了,太子剛才被罵過像豬,接仁孝皇后喜容都不讓他去,現在也就和沒事人似的,還是該吃吃、該喝喝。慰問了徐循一句,便不說話了,倒是太子妃把徐循攬在懷里,有點心疼地說,“別怕,皇爺的火也不是沖著你發的?!?/br> 撫慰了徐循幾句,她又低聲問,“剛才三寶太監去接你的時候,是不是和你說了什么?” 徐循現在整個還出于驚魂未定階段,人家問什么她就老實答什么,“鄭大人說,這事和我沒關……要我老實答話就行了?!?/br> 太子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把徐循放開了,“張娘娘喊你呢,過去吧?!?/br> 徐循只好又挪移到張娘娘身邊去——張娘娘也是有幾分真心疼她的,也是把她攬進懷里,笑道,“剛才嚇著了吧?沒事,皇爺就是那樣,一陣一陣的,也不是沖你發脾氣,你犯不著害怕?!?/br> 又哄了徐循幾句,見徐循漸漸地回過神來,便說,“你在我這坐著吧,別回去了,一晚上的只是看戲也是無聊,咱們聊天解悶兒?!?/br> 要說嚇蒙著還好,現在回過神了,各種問題就開始層出不窮地往外冒了,徐循心里被無數個問題纏繞著:三寶太監去喊她,是什么意思呢?那番話是有意要說,還是看她可憐無心提點呢?太子和太子妃問這事做什么呢?皇爺是如何知道了漢王妃的那幾句話的呢? 然而,她一張口,問出來的卻是這么一句話,“皇爺……皇爺這么兇,您就不害怕嗎?” 這話問得,實在是太稚氣了,張娘娘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望向徐循正想數落她幾句,見這孩子擎著一雙大眼睛望著自己,眼里依稀仿佛還有淚光,不知如何,忽然觸動情腸,這笑也就沒了影,嘴唇微微一翹,語氣倒是有點冷清了。 “這么多年來,早就習慣了?!睆堎F妃說,拿嘴唇一努太子方向,“你瞅太子夫妻兩個,不也是都鬧疲了?” 懵懵懂懂的小婕妤倒抽了一口涼氣,頓時便露出了一臉驚訝,張貴妃這會兒,是真的覺得她有點像自己那個早夭的小meimei了。剛才站在皇爺跟前,怕得雙眼珠淚欲滴,卻還是死死咬著牙關,不叫眼淚往下掉的樣子,甭提多惹人憐愛了。這么純純的、憨憨的,像是一朵才開的小野花,都說不上什么品種,也談不上什么貴氣、傲氣、心氣……這一切都沒有。怯怯弱弱的,叫人由不得就擔心,一陣風過,它會不會就從枝頭給落下去了。 哪怕是除夕夜的大宴會,她也忽然沒了喜慶的心思,望著這一屋子虛假的歡笑,張貴妃略帶疲倦地,倒是和徐循不合時宜地說起了皇爺的事兒?!按驈氖嗄昵?,娘娘沒了以后,皇爺頭風病一犯,脾氣就是不好,什么話都說的出口,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從前昭獻貴妃在的時候,她生得和娘娘像,還能勸著皇爺一些,皇爺看到她,就想起娘娘……” 雖說執掌六宮已經這么多年了,但張貴妃口中的‘娘娘’,還是只有一人,一說起這兩字,她語氣中便自然而然地帶上了孺慕與敬畏?!翱蛇@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