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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容易忽略的部位給揩拭一遍。然后再換了清水,一色一樣地再來一遍——第一遍水里是兌了有香膏和胰子的,香噴噴、滑溜溜的,擦過以后,必須再拿清水抹拭一遍,才能洗凈。這就算是洗過臉了,接著就有人上來給她梳頭。 前朝的宮妃,每天可能花一個多時辰在發型上,但對于本朝的女子來說,反正宮里民間平時從上到下一般都是戴冠的,所有戴冠的女人都用一窩絲一個發型。青樓女子倒是有些梳著宋元時代奇峰突起的發式來招攬客人,不過這種事和本朝后宮暫時還沒緣分,如果不戴冠的話,也就只有兩三種和一窩絲比較相似的簡單發型選擇,都不是很難梳理。太孫宮的女兒家,平時大半都梳一窩絲。 一窩絲是頗為簡單的發誓,一會兒就給梳好了。有時候家常起居,不戴整幅的頭面,就戴一個狄髻,上頭插首飾,節日里大家才會戴全副的頭面,等到慶典的時候就按規定又有一套禮服和首飾。徐循有時候連狄髻都懶得戴,就戴一個抹額,插戴一兩根簪子就行了。她想得開啊,反正也無寵,成天就見這幾個人,打扮得再好看也沒什么意思。 今天也不例外,梳頭宮女梅兒問徐循,“婕妤想梳什么發式?”徐循說,“你給我隨便挽個髻子,還是插兩根發釵就得啦,戴一條珍珠抹額就行了?!?/br> 珍珠抹額很快就被挑了出來,是一條窄窄的深綠帶子,上頭細細密密地綴著米珠,因為是珍珠很小,所以雖然量多,但也不顯得招搖,十分樸素。 照著抹額的顏色,孫嬤嬤給徐循挑了一件淺綠色的羅衫,月白色的百褶裙,梅兒梳好頭,香兒來給徐循上了粉、畫了眉,兩頰點了淡淡的胭脂,徐循就進屏風后頭去換衣服:在她上妝的當口,已經有人逐一把窗子都支了起來,好讓清早的涼風吹進屋子里,給屋子換換空氣。 院子里三面屋子,幾乎都在同一時間做同樣的事兒,現在,透過窗戶,她也能看見何仙仙在對面屋子里坐著和宮女說話了。 換過衣服出來的時候,四個嬤嬤都到齊了,卻沒和以前一樣笑著和徐循問好。孫嬤嬤、李嬤嬤和昨晚不當值的趙嬤嬤、錢嬤嬤湊在堂屋一角低聲地說話,四個人的表情都比較嚴峻,徐循站在里屋,透過挑起的簾子看過去,心里也有點歉疚:后宮里沒聽說誰能隨便換主子的,導引嬤嬤更不會改換門庭。自己得不得寵倒是旱澇保收的,就是幾個嬤嬤在同儕跟前,說不定會有些抬不起頭來。 就在她要去北屋吃早飯的當口,昨晚來接徐循的小中人,手里拎了個食盒走進了當院,直接就拐進了徐循的屋子,把食盒放到桌上,沖徐循說,“婕妤,這是太孫賞您的牛奶酥。太孫說:既然你吃了好,那就多吃些?!?/br> 徐循還算是反應快的了,愣了愣就忙福身行禮,“謝過太孫的賞賜?!?/br> 小中人是代太孫來的,自然能受她的禮。送完東西,小中人反過來給徐循行了禮,便退出了屋子。徐循走來把食盒打開了,見里頭是一個宮里新燒的五彩碟子,裝了滿滿的都是徐循昨晚吃過的奶酥,堆成了一座小山似的,倒是十分好看。 幾個嬤嬤都不知道這是什么,圍上來看個新鮮,徐循一人給了一塊,嘗了都說好,孫嬤嬤夸獎徐循?!袄吓趯m里二十多年了,還沒有嘗過這種東西,倒是托賴貴人,能嘗個新鮮?!?/br> 連李嬤嬤、趙嬤嬤和錢嬤嬤都笑開了,李嬤嬤看了看徐循的臉色,壓低了聲音笑著說,“貴人現在還擔心嗎?太孫不讓您侍寢,可不是不中意您,要我說呀,太孫是頂頂中意您,才怕傷著您了呢。您看,這不是怕您難過,趕著給您送東西嗎?” 錢嬤嬤看了李嬤嬤一眼,倒是沒有李嬤嬤那么樂觀,不過她也安慰徐循,“放心吧,有了這個碟子做護身符,您的日子不會太難過的?!?/br> 錢嬤嬤這個人說話,一直都是很深奧的,徐循照例有點不懂,卻也來不及細問,她透過窗子,見何仙仙已經走往北屋了,便忙坐下來吃早飯。 因為有心事,一桌子四五樣點心,徐循只吃了兩個龍眼大小的棗泥小饅頭,又喝了一碗豆漿,就算是吃過了。在唇上點過胭脂,她出屋子給太孫妃請安,正好撞見了何仙仙。 何仙仙一見她,就沖她擠眼睛,又笑著低聲說,“昨晚把太孫服侍得多好???今早就得彩頭了?大哥賞了你什么呀?!?/br> 徐循不知該怎么說,想了想,只好避重就輕,“看我愛吃奶酥,就把一碟奶酥都賞給我吃了?!?/br> 何仙仙一聽,笑得前仰后合,都進了太孫妃的院子,還握著嘴,肩膀顫個不住,兩個人到了太孫妃那里,給她見過禮。 這幾天,太孫嬪又要臥床不起了:她身子不太好,每個月的小日子都真和打仗一樣,很是艱難,所以一般是不出來請安的。太孫妃好像也習慣了,一說太孫嬪小日子到了,她就給送醫生去給開藥。見到何仙仙面上笑意未歇,她吃驚地看了徐循一眼,才和顏悅色地問何仙仙,“什么事這么開心???” 何仙仙就把徐循得賞的事給太孫妃說了,一邊說一邊捂著嘴巴笑,“您說,小循是不是什么事都特別可樂,特別憨憨的?” 徐循其實看太孫妃的表現,多少也猜出了一點:何仙仙什么都不知道,可太孫妃不一樣啊,估計是什么都知道了。剛才看何仙仙在那笑,還以為何仙仙是笑話她倒霉呢,還好何仙仙自己嘴快,把誤會給揭開了。 太孫妃臉上的疑惑這才煙消云散,她卻沒笑,而是叮囑何仙仙道,“一會太孫來了,這件事可一句話都不要提起?!?/br> 何仙仙也不知道為什么,但肯定應了下來。太孫妃又沖徐循同情地點了點頭,說,“你也放寬心,萬事有我呢,不會讓人欺負你的?!?/br> 徐循心里頓時一暖,她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倒是何仙仙有點莫名其妙了,不過就是這當口,太孫來了。 比起別別扭扭的太孫妃和嬤嬤們,太孫倒是很自然,坐下來和大家招呼過了,便向徐循說,“我今早問了底下人,才知道這奶酥子,是拿最好最上等的牛奶,在陽光下反復暴曬也不知怎么著,又經過好多任務序才能做出來的。每年產量極少,市面上根本就沒有流通,確實是挺難得的好東西。我這里有的,都賞給你吃吧,明年再得了,還給你?!?/br> 徐循趕快站起來謝過太孫,她也覺得很自然:聽說了發生在太孫身上的那個故事,心里的最后一點怨氣也是煙消云散了。雖然其中有所誤會,但是太孫說到底也是為了她好,沒必要再抱著這件事不放,倒搞得太孫對不起她一樣。 “您給了這樣多,那東西又怪膩人的,也不知何時才能吃完呢?!彼匀坏睾吞珜O拉家常,“沒準呀,吃到明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