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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別人……說不準就走了黑道了?!?/br> 大少夫人眼神一閃,笑盈盈地握起了茶杯。 “照我看那?!彼捓锏纳轿魑秲焊鼭饬??!傲苊媚昙o雖然小,心里卻什么都清楚,我這個做大嫂的,不過白占了排行。等你再歷練一兩年,就教不了你什么啦!更不要說別的妯娌了,眼下風光的,將來可未必風光呢?!?/br> 大少夫人這一番話,可以說是干凈利落地端出了自己的立場。 她的確是從來沒有和七娘子爭過風頭,就是當年五娘子最落魄的時候,大少夫人也沒有多說過一句作踐她的話。 當然,她也沒有伸出過援手。 對大少夫人來說,如果沒有再進一步的心思,隔岸觀火的日子的確愜意。大少爺手握家中的生意田土,油水自然是足的,以后如果分家,怎么說都是長子,家產多一份總是有的。這把年紀,丈夫也不可能出仕,對世子位沒有威脅,自己地位穩固,有兩個兒子傍身……也難怪兩個長輩,大少夫人是誰也懶得討好。 自然,這愜意,也要有個淡泊做前提。 七娘子看了大少夫人一眼,就將自己深藏的好奇,露出了一星半點。 “大嫂……”她露出了幾分貨真價實的猶豫,“說句老實話,前頭五姐在明德堂當家的時候,她可是嫡女出身,正兒八經的元配……也沒見您這樣提點她!” 大少夫人頓時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她低下頭合了合杯蓋,沉思了片刻,才笑道?!吧矸葸@種事呢,說穿了也就是個幌子。前頭六弟妹,好是好,就是傲了點。出身又太好,識時務三個字,竟是顧不得了。人呢,要快活也簡單,任性縱情幾個字,誰不能懂?可活得快,去得也就——” 談到五娘子,大少夫人的語氣并沒有多少情緒。 七娘子現在已經和許家的兩個人談起過五娘子了,于安的反應是很單純的,她對五娘子有感激有敬畏,于她的死,也有些隱約的悵惘。 大少夫人的表現就要復雜一些了,她畢竟年紀更長,見慣生死,對五娘子這個人,她的態度似乎就很微妙。有些淡淡的惋惜,像是在惋惜她在這么好的情勢下居然沒有挺過去,也有些淡淡的快意。 七娘子瞳仁一縮,她漫不經心地插進了大少夫人的話里。 “快意恩仇、任性縱情,終究都是長久不了的。五世同堂,靠的是忍、臥薪嘗膽,靠的是忍……在這世上要做成一點點事,忍功不到,也是決不能辦好的。五姐就是不懂得忍這個字,終于還是……” 這話,她倒的確是說得情真意切。 大少夫人就抬起頭看著她,半天才微微笑了笑。 “六弟妹能說出這番話,可見得天生就有一番作為了?!彼那榫w又淡泊了下去?!翱上?,再忍得住,再熬得起,世上也總有很多事,是人力難以挽回的?!?/br> 在后頭這一句,她神色散漫,似乎已經是被七娘子的話給勾走了思緒,想到了別處。 在這一瞬間,大少夫人面上就出現了極為人性化的表情。 她一直是個很清秀的少婦,然而在長輩跟前,表情卻一向是呆板的,縱使明知道這是一張面具,仍然讓人忍不住懷疑她的真實個性是不是就這么無趣。 但在這一句感慨之間,大少夫人面上流露出的悵惘與無奈,卻讓她一下有了“試問閑愁都幾許,錦瑟年華誰與度”的情愁。 是輕愁,也是情愁:一個人在感懷情殤時所露出的哀思,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畢竟這往事就算再苦,回味起來,卻也有一點點的甜。 卻也就是只有這一瞬,大少夫人就又繞回了五娘子的話題?!昂芏嗍?,發生了就發生了,也未必會有個解釋?!?/br> 她又回到了那個規規矩矩的大家少婦形象,盡管面具揭開了不少,但卻再沒有剛才的真情流露。 “死者已去,我們活下來的人,也只能祈盼她在地下平安?!?/br> 七娘子愣了愣神,才接了大少夫人的話?!笆前?,活下來的人,總要找到辦法繼續走下去?!?/br> 這句話里,她也不由露出了幾分貨真價實的酸澀。 大少夫人看了看天色,就起身告辭?!按罄山駜河拄[肚子,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br> 就由七娘子千恩萬謝地送出了院子,兩人在院子里握著手笑了笑,也就各自別過。 七娘子回了屋,立夏已經為她換了新茶,又服侍著七娘子解了外頭的衣裳:送走大少夫人,就不會出明德堂正屋了,屋內暖和,外頭的小襖可以解下來了。 “這京城人說話,比我們江南人還拐彎?!绷⑾囊贿呎D炕桌一邊和七娘子說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聽,才聽得出個眉目來?!?/br> “哦,那你聽出個什么眉目來了?”七娘子喝了幾口清水,又皺了皺鼻子,輕聲和立夏抱怨,“這京城的水就是比不上蘇州井水清甜!還是從城外運過來的呢,喝著總有股塵味兒?!?/br> “天底下又有什么地方比得上蘇州?”立夏是江南人,提到蘇州,自然要挺直腰桿,“奴婢聽著,就覺得大少夫人的意思是,還是看好您比看好五少夫人更多些,也有些和您交好的意思。您呢,又疑慮她為什么現在才靠過來,大少夫人就解釋,覺得……覺得五娘子的性子太傲了,不親人……” “差不多了?!逼吣镒泳洼p輕地笑,“像于安和大嫂這樣,只想老實過日子的人,多多少少也會靠攏到我身邊。不過要把她們的口撬開,我還得更強一些?!?/br> 不論是大少夫人還是于安,對她示好,自然都是看好七娘子在宅斗上終究會占上風,但這點示好,在七娘子進一步證實了自己的能力之前,也終于只會是這個程度:這種建立在利益博弈上的交情,也需要時間來轉化為真正的友誼。 屋外就傳來了咚咚的腳步聲,沒多久,許鳳佳開門進了西三間。 “都快入春了,還下雪!”許鳳佳一邊搓手一邊抱怨,立夏忙從他身邊靈巧地溜了出去,又合上了門。隔著門扉,還能聽到她叫人給許鳳佳準備洗澡水的聲音。 立夏在七娘子身邊久已得意,平時也有幾分指揮若定的氣勢,唯獨被許鳳佳吼了幾次,現在看到他就恨不得立刻躲得遠遠的。 見許鳳佳瞪著屋門,似乎有些微訝,七娘子不禁會心一笑,為他倒了一杯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