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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閑心紆尊降貴。沒心思的時候,最好是別來挑釁。 許家人顯然應該學好這一課。 “自從來了京城,身上就沒有斷過孝?!彼鸬蒙裆匀?,“沒出嫁時候,娘身上服的是齊衰孝,后來又是五姐的事……怎么都不適合進宮請安。再說,皇后娘娘身上也戴了齊衰喪,娘娘仁孝,雖然出嫁的女兒,一年齊衰也就罷了,可聽說孫家沒有除服之前,猶自時常含悲……” 她不等四少夫人接口,就舉手拭淚,“唉,說來也是,這些年老一輩逐漸凋零,先帝、外祖父、孫家的老侯爺都是前后腳走的,真是時光如水匆匆過!眼看著,就要更新換代了?!?/br> 太夫人的神色一下就難看起來。 在老人跟前,是最忌諱說別人家的喪事的,尤其是把更新換代的字眼掛在嘴邊,怎么不犯忌諱? 偏偏七娘子神色自若,好像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每句話,都在戳太夫人的心窩子。 就連五少夫人,面上也顯出了不自然。 太夫人畢竟已經很老了,曾孫眼看著都開蒙幾年了…… 七娘子卻還不放過太夫人。 “五嫂今兒要和小七一道過學士府么?”她又笑著換了話題,問五少夫人。 五少夫人怔了怔,看了看太夫人,才搖頭笑,“不敢和六弟媳一道,我自己坐車過去,到了楊家再相會吧?!?/br> 這是在赤/裸/裸地諷刺七娘子盛氣凌人,讓人不愿和她相處了。 七娘子于是覺得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她不禁暗自失笑。 每次到樂山居請安,都要免費給許家人演一場戲。 “那敢情好?!彼荒樀男?,“畢竟小七初來乍到,對咱們家的人情來往,也不清楚。五嫂可要為我紹介紹介,免得將來接過家務,在應酬上反倒露怯了?!?/br> 這還是七娘子第一次明確表示,六房有接過家務的意思。 五少夫人頓時就沒了下文,只是微微地笑著,將眼神投向了太夫人。 雖說她掩飾得好,但到底,還是沒有躲過七娘子的眼睛。 五少夫人一聽到家務兩個字,嘴角就是微微地一抽,看著卻并不慌亂,反而有一種期待已久的事,終于發生的釋然。 但她望向太夫人的動作又太明顯了…… 她不禁有些不解:這個五少夫人,真是難以捉摸。 一個多月相處下來,兩個妯娌的性子,她都已經摸得七七八八了。 大少夫人對外對內,似乎都是個悶葫蘆,除了門面上的事敷衍得好,一出了小萃錦,幾乎和所有妯娌都沒有往來,成天只在至善堂內消磨時光,家里的事是一問三不知。就連她膝下的四個孫輩,平時也很少進小萃錦玩耍,雖然住在許家,但獨來獨往自成一派,明哲保身的意思相當明顯。至善堂里的事,素來也很少傳揚到外頭去。 四少夫人就不一樣了,四少爺不在家,她成日里不是在倪太夫人身邊奉承,就是去許夫人那里侍疾,時不時回個娘家,出門進香……是個典型的京城少婦,社交活動并不少。雖然在太夫人跟前殷勤得很,但待許夫人也說不出話來。對自己不冷不熱,有時候給個釘子,興致來了,也會找自己說說話。那股子名門嫡女的驕縱傲慢,和五娘子是如出一轍,只是較五娘子更多了三分城府。 唯獨五少夫人,心思曲里拐彎也就罷了,對自己忽硬忽軟的,叫七娘子實在摸不透她的情緒和底牌。只知道她與太夫人之間關系密切,五房與許夫人疏遠得厲害,平時沒事,五少夫人絕不到許夫人跟前碰釘子,就好像七娘子也是能不進樂山居就不進樂山居…… 才進門第三天,就派人來耀武揚威,炫耀自己對家務的把握,可等自己回擊的時候,又反常地軟弱,好像在害怕什么。這可一點都不像是五少夫人這種人的性子。 像這樣靜若止水,綿里藏針的人物,要是有什么想遮掩的地方,多半只會更寧靜。又怎么會忽硬忽軟,讓自己心生疑竇? 七娘子一時不禁又有些煩躁。 隨即,她輕輕地長出了一口氣。 自從那天在梁mama口中聽說了九姨娘的往事,自己整個人就心浮氣躁,根本靜不下心來。 在許家連腳跟都沒有站穩,想再多,又有什么用?不把家務握在手里,她依然占據不了絕對主動。 也不等太夫人回話,七娘子就看了看墻角的自鳴鐘,欲言又止。 大少夫人跟著七娘子的眼神一望,不由微微皺眉。 太夫人這才想起來,“到了你們去清平苑的時辰了?——去吧去吧,今兒你們兩個要出門應酬的,更不好遲了?!?/br> 屋內的氣氛頓時一松,七娘子瞥見七少爺同八少爺都松了一口氣,就連于平、于翹、于安三個庶女,都不由露出了一絲放心,不禁暗自會心一笑:曾幾何時,她也是這些戰戰兢兢的庶子庶女中的一員。 眾人于是就又一道出了屋子,往清平苑過去。五少夫人和四少夫人交臂而行,喁喁細語,大少爺帶著大少夫人走在前頭,于平于翹走得快,倒是把于安一個人落了單,七娘子于是加快了腳步,趕上了于安,笑問她,“上回我到清平苑的時候,恰好和你打了個前后腳,怎么當時走得那樣快,才想喊你,你就沒影了?” 于安倒是嚇了一跳,她先掃了眾人一眼,才靦腆地笑,“沒見著嫂嫂,倒是我的不是。也不記得當時急著干什么去了?!?/br> 或許因為生母去得早,由幾個養娘帶大,這小姑娘有幾分怯生生的,說起話來雖然不見囁嚅,但始終含了三分羞意。見七娘子唇邊掛著淡淡的笑,她也就沖七娘子笑一笑,兩人便并肩默默地走了幾步。 “嫂嫂今兒是要去楊家吃喜酒呀?”沒走幾步,于安就找了話題和七娘子說。 這話題找得不高明,卻很惹人憐愛,七娘子不禁微微一笑。 看見于安,就像是看見了一個可能的自己。 如果她沒有穿越進這具軀體里,如果她是個平凡無奇的庶女,或者她也會和于安一樣努力乖巧,由得人安排一個不算壞的結局,就好像六娘子一樣,做一根隨風飄搖的金簪草。 唉,就算自己機關算盡,又何嘗不被命運擺弄? “是呀,去楊家吃弟弟的喜酒?!彼陀诎查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