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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不由得就看了看五娘子。 大老爺雖然很少有怒形于色的時候,但收拾起人來,手段比大太太卻是只多不少。 七娘子也是暗暗心驚。 大小也是個翰林了……大老爺就這樣把二老爺晾著,就好像晾一個做錯事的下人一樣。 大太太張了張口,又合攏了嘴。 “老爺今晚打算在哪兒安歇?”就問大老爺。 大老爺已經有很多年沒在正院安歇了。 按著以往的例子,多半是要到外偏院去休息的。 現在二老爺又在外偏院跪著…… “就在溪客坊對付一晚上吧!”大老爺氣定神閑。 想來,也要和四姨娘商量一下三娘子的嫁妝。 大太太倒沒有露出妒意,吃過飯,親自起身把大老爺送到了門外,才回頭留了七娘子說話。 “沒想到你爹這一次這么心狠!” 倒像是把九姨娘抬房的事,拋到了腦袋后頭。 七娘子當然樂得不提這掃興的事。 “恐怕……父親也是對二叔有些失望吧?!彼畹卣f。 眉眼間卻不由得帶上了少許憂色。 本來還以為大房和二房是分家定了,畢竟大太太寫出的那一封封信,都是七娘子執筆。 可是看大老爺對二老爺的態度,又覺得不像…… 一個人只有在對另一個人還抱有期望的時候,才會為他動感情。 大老爺把二老爺晾得越久,就證明他心底對二老爺的感情越深。 該不會是痛罵二老爺一頓,就這樣算了吧? 大太太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你說,要不要吩咐張總管關照一下你二叔?”她半帶了猶豫。 七娘子就不禁瞪大了雙眼。 大太太就有些失措地為自己找借口,“畢竟是這么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這水米不進,跪到第二天早上,萬一跪出個好歹來,也不好交代?!?/br> 話里到底是帶了一點點關心。 七娘子就忽然明白了過來:二老爺幾乎是大老爺和大太太一手帶大的…… 情分,到底與尋常人家不同。 “父親讓二叔跪著,多半也有出出氣的意思?!彼痛瓜卵?,細聲細氣地道,“如果我們暗地里吩咐張總管送食送水,父親知道了,沒準還更生氣,反而想出更多的辦法折騰二叔……” 大太太果然就有些猶豫。 思來想去,還是長嘆了一聲。 “算了,他們兄弟倆的事,我還是別摻和了!” 七娘子松了一口氣。 大太太就算對二老爺還有一點親情,心底卻還是很清楚,大房和二房走到這一步,已經是不再有感情可言了。 只不過,雖然明白,雖然嘴硬,但很顯然,心底還是很放不下二老爺。 畢竟是從小帶到大的,這幾年來,二老爺又遠在京城,惡人都是二太太在當。 雖說面上沒有表露出來,卻還是拉著七娘子,東拉西扯,不肯放七娘子回去休息。 一看就知道心里有事。 七娘子卻也心中有鬼。 就怕自己略微露出一點不對,回頭大太太就往九姨娘身上想,覺得自己和她終究是不親的。 也不敢露出不耐,和大太太說了二娘子在孫家的事,又說初娘子在李家的事。 大姑爺自從上次落第,就一直在京城讀書,預備明年的春闈。 二姑爺和二娘子一心侍奉病入膏肓的老侯爺,每日里早起晚睡,極是辛苦,不過,老侯爺對二娘子這個媳婦,還是相當滿意的。 京城那頭傳來消息,達家三小姐得了重病,雖說未婚夫就是名醫權仲白,只可惜小神醫人在邊境為守軍效力,一時也回不了京城,也不知道達家三小姐能不能緩得過來,另尋到名醫診治。 李家十一郎的母舅歐陽大人得了提拔,現在也是四品大員,成了太子府的少詹事……十一郎的身份,自然是水漲船高,聽說歐陽大人有意把自己的女兒說給十一郎,來個親上加親…… 親戚故舊家中的瑣事,那真是說也說不完。 七娘子耐著性子陪大太太說了大半夜的話,大太太又打發人出去問張總管:二老爺還跪在外偏院里? 張總管很快就回報進來:的確還直挺挺地跪在小書房門前。 七娘子不禁暗嘆:二老爺這一跪,就直接把大太太的心給跪軟了。 雖然還是沒見到這個二叔,但七娘子已有感覺,這位久居京城的二老爺,絕不是簡單人物。 # 當晚大太太就把七娘子留在屋里歇息。 “倒是沒有和你一床休息過?!?/br> 七娘子自然不會拒絕這個難得的殊榮。 說起來,大太太也真是提得起放得下。 自從把七娘子寫到了自己名下,就漸漸地把七娘子當作了真正的自己人。 兩個人梳洗過,又換了中衣,就頭并頭在床上歇了下來,立冬在屋角的美人榻上安歇,屋內火龍燒得暖,倒也不覺得有什么不便。 大太太輾轉反側,半晌才安頓下來。 七娘子更是有擇席的毛病,大太太還要翻來覆去的,老半天都沒能培養起一絲睡意。 她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望著床頂隱約可見的葡萄紋,默默地想起了心事。 就算把九姨娘抬房,楊家和封家之間,也終究不算是真正的親戚。 二房太太,不過是個高貴些的妾罷了。 封錦就算從前再知恩圖報,如今身份大變,也未必還能堅持當年的初心了。 再說,當年封家落魄的時候,封太太也不是沒有來打過秋風。 兩家的關系就很難拿捏,輕了不好,重了更不好。 大太太又是這樣一個不饒人的性子…… 越想越是憂心忡忡。 大太太也嘆了一口氣。 “你二叔自小就不是個省事的性子?!彼吐朴频亻_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