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7
了,就一道往百雨金而去,又派人去請許夫人和二太太。 等到人聚齊了,已經快進初更,靛藍色的天幕低低地壓在枝梢,月亮已露出了半邊昏黃。百雨金被收拾得一片整潔,三十多盞燈籠挑在亭子邊上,映得一席的人臉上都是燭光。 六娘子飯都顧不上吃,抬起頭賞燈,看得口水都要掉下來。 甜絲絲的桂花香,一路從七里香傳到了百雨金,眾人都嘆息,“這還好隔得遠,若是擺在七里香,就要香得臭了?!?/br> 許鳳佳若無其事地坐在二娘子身邊,和她說說笑笑,態度從容。 從入席伊始,他就沒有留意過七娘子。 七娘子心下稍安:看來許鳳佳頗為顧忌大老爺。 浣紗塢的三朵姐妹花穿梭席間服侍著正主兒。 這三人生得并不嬌媚,只算是清秀,但卻都有一張圓臉,一股清純樸素的氣息。 盡管只是穿著中等杭羅衣裳,但扭腰擺臀,斟酒布菜時,仍是在不經意間就把幾個華服貴婦人比了下去。 青春,就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四姨娘的臉色也有些黯淡。 盡管大老爺沒有采信正院的說法,但是這陣子也很少到溪客坊盤桓。 大太太對二太太雖然還不至于笑臉相迎,但神色也緩和了許多,又有許夫人周旋,幾姐妹就絮絮叨叨地談論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大老爺就一邊和三姐妹說笑,一邊自斟自飲。酒過三巡,心事終于稍解。 “寒舍沒有什么好菜?!焙驮S夫人客氣。 許夫人笑著應酬了幾句。 “來,九哥,背首詩給三姨下酒?!贝罄蠣斢譀_九哥招了招手,笑著吩咐。 富貴人家的宴席上,叫孩子出來背詩作畫,一來是稱量他的才華,二來,也是講究風雅。 許夫人出身秦家,怎么不明白這個規矩?當下就露了笑,“也好,九哥背首來聽?” 是張若虛的詩,雖然不拗口,但很長。 七娘子有些擔心地注視著九哥。 九哥不慌不忙地站起了身。 “三姨,是春景,和中秋未免不合,我背一首好不好?” 稚嫩的聲音清亮地回蕩在桂花香里。 許夫人挑了挑眉,神態與許鳳佳有幾分相似,就算在這個年紀,這一挑眉里都現了風流?!芭??這詩可有些冷僻?!?/br> 九哥有些不好意思,“也只是讀過一次,有錯漏也未必?!?/br> 說著,就背了起來。 “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他的聲音和七娘子很有幾分相似,清亮中帶著微涼。 大家都住了筷子,認真地聽。 大太太眼底一片柔和。 二娘子也微微露出笑容。 倒是五娘子有幾分不服氣,轉著眼珠,費起了思量。 三娘子露出一點不屑的笑意,轉頭要和四娘子說話。 許鳳佳卻正好看到,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三娘子嚇得一縮,手里的小酒杯都有些拿不穩。 這才是尋常的官宦小姐……許鳳佳掠了七娘子一眼。 七娘子專注地望著九哥,唇邊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初升的月光把淡淡的清輝灑到她發間、肩頭,讓七娘子看起來,格外多了幾分恬靜。 許鳳佳微微瞇起眼,愜意地飲了一口芬芳的桂花酒。 越是難纏的對手,就越有意思。 就算是五娘子,也都要被蛛兒嚇得尖叫起來,才饒有趣味地夸他膽大。 這個楊棋,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慌張,只有無奈…… 有趣,有趣。 像三娘子那樣淺薄的人,就好像一泓淺淺的溪水,不用太費心,也能一眼看穿鵝卵石底下的泥污。 老和這種人盤旋,簡直連骨節都要生銹了。 楊棋就不一樣了。 她是探不到底的潭水,平靜無波,卻又不知深淺。 倒激起了許鳳佳的興致。 他想到了七娘子的眼神。 注視著蛛兒時,在那一瞬間,里頭似乎閃過了嫌惡,但再抬起頭來,又是兩泓剪水,不喜不怒。 真是個看不透的庶女! 39、變數 過了中秋,好幾天都平安無事。 許鳳佳似乎折騰得夠了,安安分分地與九哥一起,進了家學。 三娘子的病也就好了,小孩子進進出出,總難免碰面,見到許鳳佳,她也沒有露出過多的懼色。 許鳳佳手里的那只大蜘蛛被七娘子退回來之后,就活活地被餓死了。 “送出去的東西,怎么能收回來?!北砩贍旑H有幾分傲氣。 立春沒有辦法,只好把它交給了許夫人身邊的丫鬟,誰也不知道它以前吃的都是什么,這樣半個多月下來,三娘子終于不必再害怕從抽屜里摸出一只蜘蛛。 許夫人和大太太、二太太,成日里和江南一帶的世家應酬,今天你家,明天我家,后天她家,忙得腳不沾地。 當年平國公曾在江南鎮守,與當地武將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秦帝師又是文官,多年帝師……怎么會沒有自己的關系網? 文的武的,多少都能和許夫人扯得上關系,也就都走馬燈似的上門來請,誰都不甘、不敢落后。 許夫人也走得勤快,大太太只好陪著她出門走動,日日都不脫空。 久而久之,不免向大老爺抱怨?!耙谭蛉艘膊恢乐耸裁茨?,是個人家相請都去,也太不客氣了些?!?/br> 大老爺目光微暗。 “太子今年十歲了?!彼吐暤?,看上去,多了幾分蒼老?!皡s還沒有出閣讀書?!?/br> 沒有出閣讀書,就被養在深宮,很難和群臣接觸。 也就沒有辦法培養自己的勢力。 大太太心一緊。 皇長子今年十八歲,已經開始為皇上辦差了。雖然一直沒有封王,但也正因此,他沒有離開京城。 許家姑奶奶自己沒有孩子,又是太子的半個養母,許家當然只好站在太子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