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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向愛吃甜食。 大家就在七姨娘屋里坐下來吃晚飯。 七娘子這次過來用飯,并沒有敲鑼打鼓,大廚房那里,怕是都不知道她來了,開出的還是兩個人的量。 雖然比不上正院飲食的細致精美,但也是□名貴,味味豐盛。 六娘子一邊吃飯一邊和七姨娘說話,嘀嘀咕咕地說著今天在朱贏臺繡花的事。 氣氛溫馨怡人。 七娘子眼底就透出了羨慕。 吃過飯,天色已經半黑了,七姨娘張羅著要送七娘子回西偏院。 七娘子趕忙婉拒了。 “有立夏就好!”她笑著拉過了立夏,“我們也是在百芳園里行走慣了的,不至于迷路?!?/br> 七姨娘也就從善如流,唇邊含著笑,和六娘子一起目送她們出了小香雪。 出了小香雪,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小香雪只有一條石子路通向園子里,出了梅林,才是青石板鋪就的正路。 立夏就要帶著七娘子往右走。從朱贏臺過玉雨軒,經由浣紗塢前面的小板橋回正院。 七娘子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帶著她拐到了左邊。 從小香雪的左邊出去,最近的路是從聚八仙穿過去,繞到輕紅閣邊上,再從假山邊出百芳園進正院。 可是七娘子卻興致盎然地拉著立夏東游西逛,經過聚八仙的時候,還采了一捧未謝的瓊花,直走到了萬花流落邊上,與立夏指點著池子里早開的荷花。 楊家的荷花花期晚,雖然進了五月,也只開了幾支,大朵大朵的紅白荷花,孤零零地矗立在萬花流落里,透了幾分寂寥。 眼下正是執事們吃晚飯的時候,園內冷清無人,烏壓壓的黑云壓在了夕陽上空,只有一星半點暗紅色透出來。園內又還沒到點燈的時辰,連迎面而來的人是誰,都看不清。 立夏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倒是七娘子興致很好,一邊走,一邊問立夏,“怎么是你送東西過來?白露jiejie呢?” “白露jiejie說,我也該學著待人接物,出來辦事了?!绷⑾男⌒牡鼗卮??!澳屑毮_底路滑?!背刈舆叺那嗍?,總是滑溜溜的。 七娘子嗯了一聲。 “白露這個人,倒是謹慎?!彼坪跏亲匝宰哉Z,“懂得避嫌這兩個字的涵義?!?/br> 立夏渾身發冷,不覺細細顫抖了起來。 七娘子忽然要到小香雪用晚飯,又把白露打發了回來,讓自己過來……要說只是心血來潮,連她都不信。 七娘子又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要害怕!” 她的聲音很輕,在寂靜的花樹下,又透著堅定。 “深宅大院里的女人,哪一個沒有見不得人的事?!逼吣镒拥穆曇衾?,漸漸透出了疲倦與無奈,“白露是大太太屋里出來的,有時候……總是不大方便!” 立夏品味著七娘子的軟弱,一瞬間,心里就覺得自己高大了起來。 “我不怕?!彼龜蒯斀罔F般地說,“憑您差遣!” 七娘子能把她從南偏院帶到正院,就能把她從正院打回南偏院。 正因為她能依靠的只有七娘子,所以七娘子才一直提拔她、信任她。 在這個時候,她決不能退縮。 七娘子欣慰地笑了,她緊緊地握住了立夏的手。 “二太太終究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她細細地對立夏訴說著自己的想法,“大太太是不能把她怎么樣的,這一趟上京,其實還是為了搬救兵……就算許夫人真的派了人來料理二太太,怕是最多也不過把二太太帶到京里去?!?/br> 二太太如果去了京城,大太太身邊,一下就少了對手。 如果再成功地卡住了三娘子的親事,卡住了四姨娘的喉嚨。大太太在這個家里,就沒有對手了。 到那時候,七娘子想的就不是如何立功,而是如何自保的事了。大太太少了對手,自然也就不需要她在九哥身邊出入……她的日子就會難過起來。 所以說,一個人的算盤如果打得太精,很容易就會讓身邊的人,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大太太對她的好能少些功利,多一份真誠…… 七娘子不由失笑。 又想起了初娘子。 不論如何,大太太的心腸還是軟的,只是小氣了點! 只要大太太還有勁敵,她就能一點一點,和大太太培養出情誼,成為大太太的自己人。 六娘子惆悵的聲音還回蕩在七娘子耳邊。 “我一向很羨慕大jiejie!可又怎么都學不像……” 她們這樣的庶女,羨慕的無非是初娘子的夫家。 七娘子目光漸漸迷蒙了起來。 不求家財萬貫,只求人口簡單,平實度日。 大太太總是有能力如了她這個小小的愿望吧! 不知不覺間,溪客坊已然在望。 百芳園內的萬花溪,經過浣紗塢就換做了暗水,在假山與青石路底下流著,到了溪客坊,便匯聚成了一渠淺淺的荷塘,環繞著小小的院落,再匯入萬花流落。 溪客坊和小香雪頗有幾分相似,與外界都是靠一條小小的青石路連接,不過溪客坊的這條路,架在水上。 七娘子把手中如雪的瓊花交到立夏手上。 “把這捧花放到院門前,動作輕一點?!?/br> 立夏接過話,左右張望。 溪客坊在百芳園西南角,背靠萬花流落,附近的院落,多半都是空著的。 在深重的暮色里,就算是兩個人迎面撞見,恐怕都認不出來。 立夏輕盈靈巧地踱到院門前,彎腰放下了瓊花,轉身氣定神閑地走回了七娘子身邊。 臉上看不出一絲心虛。 七娘子又想到了九姨娘對立夏的評價。 “膽大心細,遇事鎮定,又有良心。將來,是你的好幫手?!本乓棠锏穆曇?,嘶啞中透著虛弱,虛弱里,暗藏著滿足?!暗搅苏?,不要吝惜,要好好地提拔她?!?/br> 她就轉頭看著立夏的側臉,微笑了起來。 “再說,我們都是庶女……”她繼續著剛才的話題,“雖然平時難免爭斗,但在這件事上,我是不會踩她的?!?/br> 一個人對朋友的態度,并不能證明她的為人。 只有對敵人的態度,才能體現出她的人品。 雖然這道理并非人人都能說得出口,但每個人心里都有一把秤。 對敵人尚且如此,對朋友,就不必說了。 立夏也扭過頭輕輕對她笑了笑。 兩人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穿過百雨金,從假山腳下轉出來,進了正院。 正院里正點燈,捧著巨燭的婆子丫鬟來回穿梭,映亮了半邊院子,和百芳園的冷清相比,這里熱鬧得多了。 人們來回走動的時候,見到七娘子居然在這個時候從百芳園回來,都不免奇怪地看她們幾眼。 從頭到尾,立夏的脊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