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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非皇嗣佳選。對待王公大臣猶如私產,呼來喝去很不客氣,私下更是有意——” “這都不必說了?!鞭ツ锎驍嗔送蹰w老的話,低頭整理口供,她淡淡地道,“舊黨,是祖父在世上留下的無形遺產,雖說我是一介女流之輩,不好參政,但先人遺澤,亦不忍見其所托非人。若是王閣老覺得自己已不配做這個舊黨領袖,在這放下一句話,我自然能推波助瀾,將他人推上這個位置?!?/br> 王閣老額頭上的汗一下就沁了一層——這正是他最恐懼的事,一個政治家,害怕的不是失去尊嚴,甚至不是失去親人,最害怕的,就是失去他的權力。 蕙娘瞅了他一眼,又悠悠地道,“若是還想再試試看,日后可要小心些,別再這樣輕率行事了?!?/br> 王閣老這時哪還不知表態?“日后必定以六皇子為馬首——” “哎——”蕙娘搖了搖頭,“這個態度,現在還不用露出來,該你表態的時候,你自然知道如何行事的?!?/br> 兩人對視了一眼,王閣老額上的汗珠子,沁得更快了:六皇子頭頂現在還有三位兄長,什么時候是該表態的時候?這話聽了讓人心里都發寒,但不論如何,他現在是再不敢細問的了,只能馴順地道,“但憑十三姑娘吩咐?!?/br> “以后,朝廷如有大事需要表態,我自然會給你送信的?!鞭ツ镆矐械煤屯蹰w老多加廢話了,她輕描淡寫地完結了這個話題,忽然又想起來?!笆橇?,聽說我妹夫下月又要成親了,此事怎么不和我說?我沒收到帖子呀?!?/br> 從前文娘還在王家的時候,蕙娘怎么也要給王閣老三分面子,哪里會和現在這樣不客氣。王閣老輕嘆一聲,面色如常地道,“是說了永寧伯林家的姑娘,因是第二次續弦了,也不打算大cao大辦,帖子許是還沒送到吧。我回去細問一番,再親自給您送來?!?/br> 蕙娘笑道,“這卻又不必了,哪敢勞閣老大駕,當日我也未必有空過去的,但禮卻一定會到。閣老放心吧,我們兩家,一向是通家之好,怎么說也是親戚,日后斷不會因此生分的?!?/br> 王閣老自然受寵若驚,連連遜謝,氣氛至此,終于沒那么尷尬了。這也正是蕙娘的用意:怎么說都是閣老,恩威并施么,立威之后,也要幫他做做面子。象征性地讓一小步。 將王閣老送出門后,一直伺候在一旁的綠松也是嘆了口氣,“才剛過了一年多,這就又要娶新人了……姑爺那貼藥,也不知十四姑爺——王公子生受得起不。若是真有按時服用,林小姐過了門,豈不是要守活寡?” “畢竟也是閣老家的公子?,F在林家唯一出息的三公子,都遠在廣州多少年了,絲毫也沒有照拂家里人的意思?!鞭ツ镒I誚道,“能和閣老攀親,自然樂意。至于一個庶女的死活,又有誰在乎?你瞧文娘,被王辰作踐成什么樣子了,咱們兩家現在不還是兒女親家么,有了什么事,我還要幫襯他呢?!?/br> 綠松也只能搖頭輕嘆了,見蕙娘神色冷峻,便問道,“現在王家也算是服氣了,下一個要對付的是哪一家哇?” 蕙娘倒是被她問得一怔,因道,“沒有哪一家啦,短期內也沒什么事兒了。就等爹回來了,和爹說說會里的事就行了?!?/br> 綠松握著嘴笑了,“我看您一臉官司,還以為這王家不過是個開胃小菜,背后還有硬菜等著您吃呢——” 蕙娘也被她逗笑了,“什么事兒都是一陣一陣的,你以為這國家大事是社戲么,兩三個月一出,兩三個月一出?這都鬧騰了多久,也該清靜幾個月啦?!?/br> 的確,在波瀾壯闊的承平十五年以后,承平十六年的春夏看來都將比較平靜了。邊境人馬在陸陸續續地班師回朝,東南海域,英國人也正和大秦和談,雙方就呂宋的歸屬權問題爭執不下,大秦是要定了呂宋全島群,英國人卻想著要將離島納為己有,只把呂宋本島分給秦軍。這談判的事就不該是武將去了,朝廷另行排遣了吳閣老出使呂宋商談此事,也是體現了看重的程度。 至于后宮,暫時也還算是風平浪靜,楊寧妃總攬六宮事務,辦理得也是井井有條,幾次因事進宮行禮,蕙娘都沒從她臉上看出什么端倪。 當然了,這種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成的,蕙娘雖有微微心急,但亦不去催促楊七娘。她的目光,更多地還是放在朝廷上——為了是否重開海禁的問題,新舊兩黨各執一詞互相攻訐,已經吵了幾個月了。全朝廷的眼光也基本都集中在這上頭,不過,最重要的皇帝,到現在都還是寂然無聲,似乎沒有表現出任何傾向。 “沒有傾向,其實也是一種傾向了?!蓖岣绾湍赣H談到此事時,便果斷道,“沒有傾向,不表態,除非舊黨格外堅持,一定要死磕到底,否則到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維持原狀。我不知皇上為何保持沉默,但他存在傾向,是毋庸置疑的事?!?/br> 乖哥對這種事,歷來是完全不感興趣的,自顧自地抱著個球和喬哥在外頭踢,蕙娘、權仲白和歪哥三人坐在一處搖扇賞月,兩人看著歪哥大發議論,均覺有趣。權仲白道,“那你道,舊黨諸公能分析出皇上的態度嗎?” “連我都能品出來,他們如何品不出來呢?”歪哥眨巴著眼睛,“持續上書表明態度,不也是對皇上的施壓嗎?這事要辦不下來,大臣們接二連三地撂挑子,皇上也很吃不消的?!?/br> 連這一層都參透了,蕙娘不免點頭一笑,歪哥又道,“我就是不明白,為什么他們現在發作這個話題。都說秋后算賬,如是能忍耐到秋后,今年的稅銀解出來了,兩廂一比,豈不是一目了然?這幾年一直都在打仗,國庫余銀肯定特別好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拿這事說話,新黨肯定大感棘手?!?/br> “你今年才十歲啊,兒子?!睓嘀侔撞幻鈬@息了起來,歪哥扮了個鬼臉,笑道,“這種事和下棋似的,用些心就鉆研出來了,我覺得沒什么難的?!?/br> 就是去年,歪哥還是懵懵懂懂的,在權仲白失蹤以后,蕙娘含含糊糊地和他說了幾句話,幾乎一夜之間,這孩子就成長得多了,從廣州回來以后,蕙娘有時都覺得有點看不懂他。兒子懂事了,她當然開心,可如今變得如此精明深沉,當娘的心里免不得也有幾分傷感。她嘆了口氣,到底還是點撥道,“戶部尚書是新黨的人,造冊的是他,懂行的也是他。貿然把手伸到戶部,是要遭人忌諱的。這官場上的講究,你就不懂了,各部管的都是各部的事兒,憑你怎么互相攻訐,這一層不能亂了。既然如此,又何必等到秋后?就是為了帳面好看,只怕今年戶部也要把稅銀都給收齊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