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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前后,天地間仿佛只有這一人一馬,在這一刻,她終于徹徹底底地感到了徹骨的孤獨,徹骨的寒意。就像是有大塊血rou,硬生生地從她心底被挖了出去,現在她不但很痛,而且還非常地空虛。在這片前后都望不到盡頭,冷徹心扉的雪地里,她忽然已經毫無辦法,她覺得自己再走不出去,再回不到往昔之中,即使能夠回去,一切也都必將不一樣了。 無數念頭在腦海中漂浮,忽然間,她希望失蹤的人乃是自己,希望撒手的人乃是自己,她希望失去生命的人是她自己,曾經她以為只要留得命在,一切都有機會重來,所有失去的東西,她都能一點點地撿起來??扇缃袼K于明白,原來她會這樣想,只是因為她從來沒有擁有過一些比她的命還重要的東西。 如果可以,她希望留下來面對這種殘酷結局的人是權仲白而不是她——焦清蕙畢竟是焦清蕙,再怎么改,她也還是改不了這份自私。 也不知出了多久的神,蕙娘連冷都感覺不到了,只覺得雙腿一陣陣的麻疼,她想要集中精神,可實在是集中不了,非但如此,甚至還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仿佛下一刻就能暈厥過去。 蕙娘勉力集中了精神,用力一咬舌尖,巨痛頓時讓她又清醒了幾分,她眺望了一下來處,在心底思忖著回定西更近,還是步行回盧家溝更近時,已聽得遠處有馬蹄聲傳來,不過片晌,便有數名傳令的兵士,從盧家溝方向奔來。 這么一來,事情反而簡單了,有人把馬讓給蕙娘,幾人結伴,一路沉默地奔向定西?!L大,誰也不會頂著冷風開口說話的。蕙娘一路都在尋思著對策:她倒是想要把此事隱瞞不提,但桂含春帶回來的那些信物,眾人都能去分辨,再說她帶的從人也是香霧部下屬,瞞是瞞不過去的。然而就此推定權仲白死訊的話,也是絕不可行,別人不論,歪哥、乖哥和葭娘、文娘、喬哥甚至是三姨娘,現在都在京城,權世赟情緒穩定那還好說了,若是情緒不穩起來,歪哥簡直是首當其沖。 不到回京以后,絕不能給香霧部的人留下權仲白死亡的印象。蕙娘迅速地下了這個決定,她忽然間發現:其實只要把心掩埋得夠深,她還是可以冷靜處事的。起碼,她現在已經開始漸漸地接受權仲白也許已經死不見尸的想法了。 入夜以后,蕙娘才回到定西,她急命宜春號伙計給同和堂送信,將這些管事召集起來,開門見山第一句話便道,“在桂少帥那里,我看到了十幾枚令牌,還有許多信物,都是被狼群啃噬后的尸體上翻找出來的?!?/br> 只這一句話,眾人便是臉色慘變,權二十七驀地站起身來,搖搖欲墜地道,“那、那少爺……” “少爺不在這些人里面?!鞭ツ飻蒯斀罔F地道,“他身上佩戴了我送的上等火銃、彈藥充足,身上還帶了傳訊煙花,輕功又好,兼且精通配毒之術,又能分辨天文地理,即使遇到狼災,獨自突圍也絕不是問題——醫術又好,走到哪里沒有飯吃?” 她猶豫了一下,又以透露秘密的口吻說,“而且,少爺在臨走的時候曾對我說,也許會去羅剎國看看……這件事,家里人都還不知道,我雖然覺得十分不妥當,但卻也覺得他不過是說說而已,也因此,我要特地在此處等他,免得他少了約束,越發胡作非為了。不過你們也都知道少爺為人,越是被人管束,就越是要跑。此時想來,他十有八.九是去了羅剎國了?!?/br> 這些借口說實話都很勉強,但勝在蕙娘態度沉穩,口氣肯定,這些慌亂中的干部們也就和抓救命稻草一般,都紛紛笑道,“您所言有理,看來,少爺必定是往羅剎國走了?!?/br> 蕙娘點頭道,“是,既然如此,我就不在這里等他了。必須先回京城去主持大局,發散人手往羅剎國尋人,免得少爺又玩得一年半載才歸家。你們也跟我一起回去,今年大家都沒法過安生年,著實是辛苦了?!?/br> 勉勵了眾人幾句,盡顯沉穩的大將之風,把眾人打發走了,這才回身進屋,給良國公寫信,信中也是把羅剎國之語照樣給重復了一遍——這謊話說得多了,連她自己都有點開始信了。好像權仲白真的和她叨咕過想去俄羅斯似的,一封信還寫得頗為順暢。到得明日,自然有人給她送去軍營。 雖說眼下就是年關,但蕙娘連一刻都不愿意耽擱,當晚收拾了包袱,第二日早起便動身回京,一路上走得也是頗為艱險,好在有錢能使鬼推磨,有宜春票號打點,進了正月底總算順利抵京。此時消息自然也已經送到了權世赟手上,蕙娘一進國公府,便見到堂屋內,權夫人、太夫人和權世赟三人立在那里,三人臉上都是重重憂色,見她進來,權世赟上前幾步,一把就握住了蕙娘的手腕,手勁之大,幾乎要把她手腕骨握斷,他目注蕙娘,沉聲道,“你肯定他是去了俄羅斯?” 蕙娘心知此時乃是關鍵時刻,一點也不猶豫,深深地迎視著權世赟,緩緩地說,“只能說這是最大的可能,早在清輝部派人過去的時候,我心里就是有顧慮的,以仲白性子,怎會老實和他們回來?現在北戎那邊事情經過已經出來,我就更肯定了。仲白走得很輕松自如,當時圣城內根本沒有一絲亂象,在這種情況下,他是不可能和一群陌生人一道上路的?!?/br> 也就是說,清輝部的死并不能證明權仲白的死,權世赟神色稍緩,對于這批精銳的去世絲毫也沒有惋惜之情,他道,“你信里說,你給他準備了煙花火銃——” “出入險地,肯定要有點防身手段?!鞭ツ锏坏?,“當時我就問過桂含春了,他說一路走來,沒看到多少使用火銃的痕跡?!?/br> 火銃因為準頭問題,在對付獵物上是不如弓箭和短刀好使,權世赟面色再緩,他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使勁搓了搓臉,方才哽咽般道,“那就好……那就好!” 太夫人和權夫人將一切都看在眼里,此時亦露出欣慰之色,權夫人借機向蕙娘道,“你快下去梳洗一番吧,一會宮里收到消息,說不定也要叫你進去問話了?!?/br> 蕙娘對此也有心理準備,一路趕回,她也是止不住的疲憊,聽說孩子們都在沖粹園,對父親的事根本一無所知,她略略放下心來,回到立雪院匆匆洗漱了一番,出來又召綠松過來問話。綠松反饋回來的倒沒什么異常,權世赟的反應,都在蕙娘能預料的范圍之內。至于別家,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權仲白去了北戎呢,都在議論的還是北戎內亂的事,至于權仲白,眾人都當他是又出去云游了。 蕙娘這才放下心來,又吩咐了綠松幾句話,宮里信使果然便來相召了。蕙娘進了宮,還是一模一樣的一副說辭,她說得自然,分析得有道理,連皇上都聽得憂色稍解,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