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28
把我們的風險轉嫁出去……嘿,山河表里潼關路,宮闕萬間做了土,興亡百姓苦。大秦官吏jian商的過錯,最后竟要轉嫁到千萬里之外,也可謂是奇談了?!?/br> 蕙娘雖明白權仲白的感慨,但卻并不認同,因直言道,“天下事其實沒有不是這樣的,不然,你當人們為什么喜歡權勢和財富,你的逍遙自在,又何嘗不是因為有權力在背后支持?國和國之間也不外乎如此,你別看我們大秦的百姓有些似乎三餐不繼、衣食不周,其實和那些小國、弱國相比,日子總得說來還是好上不少的,為了維持這樣的生活,只好把一些不好的東西,都轉嫁到別國那里去了。除非真有人是大公無私到了能設身處地地去為別國人著想,不管自己國人的死活,不然這樣的局面,也只好一直維持下去?!?/br> “但話又說回來了,一個人都如此大公無私了,必然得不到本國人的支持?!睓嘀侔讕退a完道,“他一般也是空有情懷,但什么事都做不了,甚至于會被本國人排擠、譏笑,也是難說的事?!?/br> 蕙娘笑道,“你也不是不明白嘛……反正,臺面上能顧著面皮就算不錯了,臺面下的事,誰也不清白。從國家、朝廷到大族,誰能把面子支撐住,誰就算是還有點良心啦?!?/br> “明白也不代表要喜歡?!睓嘀侔讎@了口氣,竟罕見地承認道,“其實我這樣也不好,因不喜歡,便不愿接觸。事實上如果人人如此,這樣的事也就只能永遠這樣下去了?!?/br> 兩人一頭說,一頭走到了后甲板,碧波萬頃,將滾滾晚霞、血紅落日映照得氣象萬千,甲板上盤腿坐著兩個小男孩,許三柔屈膝秀氣地坐在一側,三個孩子的臉,都向著落日的方向。蕙娘和權仲白見了,一時也都怔然無語。兩人站在艙壁前頭,也是看著孩子們,也是看著落日,竟都不言不動,仿佛被這氣氛給全然吸引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歪哥忽然一聲歡呼,喊道,“哎呀,上鉤啦上鉤啦!” 兩人這才發現歪哥、乖哥前頭還有根長長的釣竿,被兩個孩子遮擋住了,兩人都沒瞧見。歪哥抱著釣竿道,“快快快,都來幫忙,趕緊地把它甩起來!” 海釣用的魚竿,其實頗為沉重,兩個孩子剛才肯定是央人來設了這么個釣位,現在要把魚竿甩起來,那真是談何容易。連許三柔也來幫忙,都弄得手忙腳亂的。還是權仲白看不過眼,上前笑著幫歪哥握住釣竿,甩出一個漂亮的弧線,將魚竿收起時,只見果然有一條海魚上了鉤,蕙娘也認不得是什么品種,權仲白一眼卻認出來道,“哇,這條石斑魚可不算太小,你們手氣也算不錯了?!?/br> 歪哥頓時得意道,“石斑魚!這個好吃的!三柔姐,我們拿去找廚房師傅,求他現做給我們吃好么!” 許三柔臉上都有些興奮的笑意,她也沒有了往常的矜持,使勁點了點頭道,“好呢,咱們晚上就吃清蒸石斑魚吧?!?/br> 又沖蕙娘和權仲白點了點頭,禮貌地道,“伯父、伯母也來吃?!?/br> 權仲白笑道,“你們三個小的,倒是來孝敬我們了。好,今晚倒是加菜了?!?/br> 歪哥等不得這些客套,把石斑魚倒入小魚簍,便歡呼雀躍地拿著魚簍跑遠了,乖哥在背后蹦蹦跳跳地追趕著,直喊道,“大王等等我——” 許三柔也顧不得和權仲白把話說完,自己便拎起長袍下擺,小跑著追了過去。權仲白和蕙娘相視一笑,權仲白上前給釣竿又穿了魚餌,拋下海道,“年少不識愁滋味啊,看著夕陽,等的卻是魚兒上鉤。我們坐在這里海釣,看的卻是夕陽下海,斷送一生,其實也不消幾個黃昏。一轉眼兒子都七歲,我也見老啦?!?/br> 蕙娘亦很少感到自己的年少韶光已經過了一多半,再過幾年,按大秦人眼里,女人過三十已算是中年了。她忽然興起了一股近乎恐懼的茫然,感到了韶光飛速劃過的殘酷……在這樣時候,回首前塵,最能發人深?。核载撘簧肀臼?,可二十多年來,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她緩緩踱到權仲白身邊,扭頭望了他一眼,見他雖然自嘆年老,但雙眸含笑,專注地望著海面,盤坐身影、悠然自得。心頭不禁又涌起了一點半帶著愛意和自豪的嫉妒:雖然她還有幾分迷茫,雖然權仲白也遠遠稱不上完美,但好歹她的丈夫,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亦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心去做。他所追求的理想,亦是足以讓人肅然起敬。 而在這一刻,她也半心半意地考慮起了權仲白的分析:難道她想做的,真的是翻云覆雨,左右天下大勢,做個又能弄權,又能改革,甚至于將皇權架空的政治家? 當然,在內閣首輔中,這種理想應該并不少見。從前她爺爺,現在楊閣老,肯定都朦朧地向往過這種境界,但他們畢竟是從親民官一步步走上來的,對于施政,對于官場中的齷齪,理解肯定比她要深刻一些。就是這樣,尚且還要兢兢業業,尚且還會犯錯誤??诶镎f是一回事,真要把天下放到她手心,她能有這個能耐去治理好它嗎?即使能,這也是個極為沉重的負擔,非但是她,連歪哥都要受累。也許歪哥的志向并不在參政呢?為了自己的理想綁架歪哥的一生,她是絕做不到的。 可,即使有諸多顧慮,蕙娘也明白,她心底是對這個想法有興趣的,唯有有了興趣,才會去考慮其中的難處。朦朦朧朧地,她的確向往著在更大的舞臺上玩耍一番…… 難道她就如此膽小,就算有想做的事,也不敢放膽去做?這個想法,和權仲白說得一樣,并不能說十分不切實際,只需要對計劃進行小小的改動,便可放手一試…… 但…… 蕙娘皺起眉,她已經有很久都沒有想到臨死前的那一段記憶了。她的生活里,現在充斥了極為生活化的煩惱和喜悅,使得她無法分心去傷春悲秋,曾經她以為這死后翻生的奇事,已經是被拋在腦后的過去而已。然而此時此刻,臨死前的恐懼和無助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她眼前,她像是抽離了出來,看著自己在床笫間痛苦地輾轉,生機一點點被消耗,一點點地散去…… 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她擋了權季青的路而已。只因為她和將來可能存在的渺茫權力有了一點關聯,她的命就這樣輕易地被剝奪而去。一旦她對權力有了需求,一旦她在大秦,在世上變得更為重要,想殺她的人,也只會更多,不會更少。 唯有無欲無求,只圖自保,才能減少對他人的威脅。宜春號這些年里其實可以擴張得更快,甚至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