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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七娘子為何這樣看重這些海外來客,因此只是半帶了不以為然地一笑,示意七娘子和她回轉??谥械?,“這也有一個來時辰了,不知我那小冤家可有沒有作怪?!?/br> “說來也是?!逼吣镒颖沩樦脑捦抡f,她笑吟吟地道,“四郎、五郎從前在廣州的時候,也時常被帶出去玩耍,倒是回了京城拘束得慌,這會來了夷人村,怕要流連忘返了——說句實在話,在大秦的土地上,看到這么西化的建筑,我心里也是有點怪怪的。尤其是那教堂,難道是這些洋工匠們自發組建的么?” “是洋人傳教士組織他們修建的?!鞭ツ镫S口道,“你也知道,這些年從海外來了不少傳教士,宮廷中亦供奉了幾個,這些人博學多識、禮賢下士,又都在異域,和我的工匠們往來雖然不多,但到底還是組織建了一個你說的教堂?!?/br> 七娘子秀眉微蹙,瞅了蕙娘一眼,又自笑道,“罷了,我也是白cao心,女公子手段非凡,想來也能防患于未然的?!?/br> “你是說景教的教義吧?”蕙娘這次倒是明白了她的擔心,因笑道,“唔,確實是,那些傳教士在我莊子也傳教來著,一說不許敬拜祖宗就被打出去了,現在他們倒也不提此事,只是在教堂里,或者是送粥發布,或者是贈醫贈藥,這樣才漸漸有人上門了。不過,我莊子里的農戶壞些,只想要好處,信教不過是模模糊糊跟著敷衍一番,我也就沒管?!?/br> 七娘子噗哧一聲,竟被逗樂了,“這人啊,到了哪里都是一樣的,我們在廣州的時候也是。許多西班牙、葡萄牙的傳教士跟著海船過來,在廣州開教堂。錢花了不少,信徒倒真沒發展出幾個。有些信徒,先拜了耶穌基督,又去拜觀音菩薩,他們氣得跳腳,卻又沒有辦法,也挺好玩的?!?/br> “畢竟還是虔誠信教,也值得尊敬的,”蕙娘亦有些感慨,“我聽說他們自己生活極其清苦,又十分樂于助人,這么遠渡重洋地跑來傳教,真和佛教高僧一樣,近于無欲無求,只愿普渡眾生了?!?/br> 兩人都算是見聞廣博之輩,蕙娘成日從宜春號得到多少信息,七娘子亦是在廣州住過多年的人,此時隨口說來都是話題。七娘子道,“女公子也是不知道,在他們天主教廷的老巢梵蒂岡,教廷生活那才叫窮奢極侈呢。同現在西藏那里的活佛一樣,都是家族斗爭的結果,要說起來,還是我們這里佛寺干凈一些,就是道教,也不免有世代傳遞、一家霸權之嫌?!?/br> “你說的是龍虎山張天師吧?!鞭ツ锏瓜肫饋硪皇?,因和蕙娘提起,“聽說他們家遠支一房,娶了首輔大人的三閨女,你三姐為妻——” “那都已經是出了五服,多年沒有來往了?!逼吣镒拥?,“這些年三姐跟姐夫住在老家,只以耕讀為要,平時也很少和我們聯系?!?/br> 蕙娘不免有些詫異,七娘子見了便笑道,“三姐夫從前也曾出仕的,不過他是風雅人,不耐俗務。父親去世以后索性就不出去做官了,只是在家修訂,過梅妻鶴子的逍遙日子。橫豎他們家家產也豐盛呢,家里人就由著他了?!?/br> 楊家三姑爺是名士之子,現在自己也成了名士,別看楊閣老和王尚書勢同水火,三姑爺和王尚書次子王時卻是魚雁往返互相唱和的知心好友。說起三姑爺,不免就要說到王時,又說到文娘,說到權瑞云。兩人一路漫步回了村子,孩子們卻還在外頭玩耍,蕙娘見天色不早,快到午飯時分,知道夷人村不具備接待她們午飯的能力,便讓人把四個孩子都喊回來。又過了一會,方見四人說說笑笑地從遠處慢慢地踱了過來。 許家這對雙生子今年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年郎,生得也都十分俊秀,兩人并肩走在一起,一個沉穩一個跳脫,互為映襯,十分賞心悅目。蕙娘遠遠看了,也不禁笑道,“你們家那位是少年成名,十五六歲就已經名動天下。如今兩位小郎君,是否也到了出去歷練的時候了?” “他那是因緣際會,也是風起云涌時候?!睏钇吣镄χ鴵u了搖頭,“若是換做如今承平年代,哪來那么大的功勛。這兩個孩子都不擅長海戰——海戰死人也大,他們外祖母不放心的,因還留在身邊。等到后年、大后年,讓他們到西北歷練歷練吧,現在四海升平,也就是西北也許還有點陸戰打了?!?/br> 一頭說,一頭眼神一凝,落在了許家雙生子后一對小人影上,蕙娘跟著她望過去,一時也有幾分尷尬,忙令人把歪哥喚回來,“多大的孩子了,還牽著jiejie的袖子,有點不像話?!?/br> 許家這位小姑娘,是七娘子唯一親生女兒,自她以后,七娘子生育上也十分艱難,待她更加如珠似寶,連她父親并兩個哥哥都十分寵愛,不過小姑娘卻沒什么脾氣,天生的嬌弱文雅,雖比歪哥大了兩歲,但歪哥生得高壯,和她倒是一般地高。只是她頗有jiejie風范,拿自己袖子給歪哥牽著,一邊走,一邊指著路旁的物事教歪哥說外國話,許多站在一旁瞧熱鬧的夷人婦女都笑起來,還有人和她拿外國話聊天,她都應答如流。歪哥望著她的眼神,滿是崇敬,走到了近處,才放開她的袖子,跑到蕙娘跟前,同她道,“娘,許jiejie好厲害,會說許多外國話?!?/br> 七娘子牽住女兒的手,笑著說,“三柔打小在廣州長大,常常能出去玩,家里又有洋先生,跟著就學了幾句。小公子要是想學,也讓你娘親給你請個洋先生吧?!?/br> 蕙娘見兒子不斷左顧右盼,也笑道,“說得是,藝多不壓身,你喜歡這個,日后給你請先生可不許叫苦?!?/br> 歪哥頓時表決心,“我才不怕苦呢——” 他討好地沖許姑娘一笑,甜甜地道,“我學起東西來最乖最聽話了,三jiejie你說是不是?” 許三柔雖然生得怯弱,但做派卻不羞怯,她抿著嘴一笑,“你是挺乖的,下回咱們一起玩,我還教你些外國話?!?/br> 歪哥頓時歡呼雀躍,蕙娘幾乎被他搞得有點丟臉,見七娘子似笑非笑,更覺尷尬,好在許家那對小子卻也沒留意這些孩童間的事,其中一個對繼母道,“娘,那個高爐我們去看過了,挺有意思的,說是一天產量可過——” 他顯然是知道母親的愛好,自己也頗有興趣,話說了一半,才想起來蕙娘在場,便尷尬地沖她一笑,不往下說了。七娘子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妨事的,不必這么講究——只是天也晚了,等回家再說吧?!?/br> 兩人都自己有車,便在村邊分手,蕙娘帶著歪哥自己坐一部車,一路上歪哥還直念叨著今日學會的幾句外語,蕙娘被他煩得不過,便睜眼笑道,“平時帶你出去,那么多jiejiemeimei,你都不大搭理,嫌她們沒去。桂家的jiejie呢,知道得比你多,你又覺得她欺負人,這會兒許家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