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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種人痘,起碼京城是很少再出這樣的病了。蕙娘等大富人家子女,更是從小就種了人痘?;蚀巫影茨隁q來說,今年八歲,正好也是適合種痘的年紀,看來,是十分倒霉,對痘苗反應太大,倒是真的得上病了。 一旦得了病,天花一樣是能過人的,歪哥和乖哥都沒種痘,因此權仲白就是能出宮也絕不會回家,第二日還給蕙娘帶話,讓她把家里三歲以上的孩子都種上痘,免得不保險。蕙娘忙延請名醫,妥妥當當給兩個孩子種了痘,又令府中有三歲以下嬰孩的,連母親全都去城外居住,和城里人不要有什么來往。順帶還要照應焦家幾句,又給桂家悄悄報信:這種事,皇家肯定是諱莫如深,雖說桂含沁還在‘養病’,但桂含春是要進宮當差的,萬一帶出病來,過給桂家孩子們,那就不好了。 除了桂家以外,別的老交情,要么如方埔很少進宮,要么如王尚書家里沒有稚兒,蕙娘也就不四處亂送人情,只是在家看護兩個兒子。得了閑,也免不得掂量掂量宮里的事:才說兩虎相爭,其勢已成,皇次子忽然間就鬧出了這事。天花種痘,的確是講究手法,若藥用少了,起不到預防作用,若用多了就可能弄巧成拙,但給皇次子用的大夫,一般不會犯這樣的錯,也有一定可能,是皇次子體質弱,就這么倒霉。 而若非如此……那就只能佩服寧妃背后的力量了,這件事若是人為,辦得就非常干凈,根本連查都無從查起。種人痘,一般都是蘸些漿液、吹些藥粉送進鼻孔,給兩個兒子種痘時,蕙娘是眼看著的,這手重手輕也就是存乎一心的事,外人根本都看不出區別,比如水苗法,蘸一下有時候還沒浸透呢,不得再蘸一下?除了大夫本人,誰也不知道真相——當然,為他自己的身家性命著想,這位御醫,現在肯定也不會承認自己是被人收買的了。 不論怎么說,現在皇次子能不能好,也只能說是聽天由命了。天花這病,藥石罔效,權仲白醫術再好也不能藥到病除,頂多是幫皇次子緩解一下痛苦。熬不熬得過來,還得看他自己——偏偏,這孩子體質又弱…… 雖然宮中秘而不宣,但這事到底也瞞不住,多少人都從各自的渠道得到了這個消息,若非蕙娘守孝不能出門,也不好待客,權仲白人在宮里,良國公、權夫人也都‘病’著,只怕國公府也非得被卷入暗涌中不可。起碼,就蕙娘所知道的,最近孫家、桂家走動得就很頻繁,入了夜,孫家的后門反而比白天還要熱鬧。 權世赟等人,對此當然也都有自己的看法:“還好,是皇次子出事,要是皇三子出事,那可得使勁保著他了?!?/br> 皇次子就是去世了,也還有個皇五子,牛賢妃還有翻盤的機會。要是皇三子去了,寧妃可就真是一敗涂地,什么都別想了。少了競爭,太子早定,日后皇六子要上位,過程就要曲折艱險一些,蕙娘也陪著權世赟笑了,因道,“現在鬧這么一出,我們倒有點走不開,總想是先知道消息為好……再過幾日就要去承德了,希望在此之前,能有個結果出來吧?!?/br> 天花的病程也的確不長,歪哥、乖哥是皇次子發病的第二天種痘的,兩個孩子都有低燒,除此之外,病情頗為平穩,到第七天上,已和常人無異。而皇次子的病情,也終于在第十天宣告平穩,起碼,是不會再有性命之憂了,余下無非靜養功夫而已。 這消息一傳出來,京城上空的氣氛,似乎都要松得一松,除了權仲白還得關在宮里,以及那位倒霉的主治御醫罷官回鄉以外,余下人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日子,繼續著他們以前的生活。 而有一些被皇次子的病情耽擱的事兒,便也重新被擺在了日程上。這天早上,蕙娘沒讓歪哥出去上學,而是道,“你有三天假呢,今日休一天吧,我帶你出去走走?!?/br> 歪哥因種痘的事,被悶了好久,早就靜極思動,聽母親這一說,自然高興,換了衣裳,跟母親上車走了不久,便迫不及待道,“娘,咱們今日去哪?我想去琉璃廠——那里天天都熱鬧!還有好喝的酸梅湯——” 蕙娘微笑道,“琉璃廠熱鬧嗎?娘今兒帶你去個更熱鬧的地方?!?/br> 歪哥自然期待得很,坐在母親腿上,左顧右盼,若非在車里,幾乎上竄下跳。等車堪堪停穩,還沒開車門呢,他便掀開窗簾往外看,“這是哪兒呀?” 蕙娘教他看這條街上的大門臉,“這是吳家,尚書府。你看,那兒跪的人是誰?” 歪哥這才看清楚,原來街上還跪了個鼻青臉腫的人,身邊陪了個中年女子,再遠處,有一群人正躲著看熱鬧,七嘴八舌彼此議論。他又拿小拳頭圈了眼睛,定睛一看,便驚呼道,“呀,是——是——” 他啪地捂住嘴,悄聲說,“是董大郎?” 蕙娘微笑點頭,命人道,“把車拉前些,停到他們對門去?!?/br> 車夫自然依令行事,不多久,便把車拉到了人群附近:這一帶人流頗為稠密,雖說眾人畏懼吳家權勢,不敢走近,但依然聚在遠處議論。兩母子這一過去,倒是把他們的說話給聽個正著。沒有多久,歪哥便明白了來龍去脈。 “說來也是可憐,幾十年前黃河大水,把他給沖到山東去了。這些年也不知身世,輾轉回來尋親,還以為自己是焦家人,焦家人對了家譜,沒他這個年紀的,當他是騙子,把他送進大牢了。結果你猜怎么著?在牢里倒是找到了親媽……倆人就這樣擦著肩過去,他親媽認出他肩膀上一塊胎記,連年歲,還有他穿著的那塊肚兜,都說得絲毫不差……倆母子一相認,抱頭痛哭!他親媽這才告訴他,他也是望族人,卻不是焦家,而是吳家的種!” 這么離奇的故事,當然很具備被傳誦的基礎,聽眾都聽得津津有味、欲罷不能,“這卻又怎么說!吳家老家可不在河南不是?” “可不是就這么巧,吳家老家是不在,可吳家人在當地做官呀,說是去世的河道總督吳梅——現在吳尚書的堂弟,當時在洛陽,特別寵愛一位花魁,還沒開臉收房呢,就趕上水患大亂。這花魁當時已是有了他的一對雙胞兒女了,倉促間只抱走了女兒,兒子卻是遺落在水中,她那千金家產,也是什么都沒帶出來。等含辛茹苦走到京城來尋吳老爺時,吳老爺偏又去世。她也無奈,便又重cao舊業,做起了皮rou營生,現在也是個有名有姓的老鴇……她女兒就是東城有名的小金枝!” 有人便倒抽了一口冷氣,道,“這!這別是騙子吧,哪有這么離奇的巧事,都死無對證了——” “吳家也這么說呀?!蹦侨说吐暤?,“你們來晚了,不知道,剛才那鴇兒說了足有半個時辰,從吳老爺的小名到他身上的記號、他們家的人口、他——他在床/上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