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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特殊,桂少奶奶幾乎把人全都給調走了。只有綠松一人守在她身邊,又過了一會,石英從外頭領了一個人進來。也不言聲,直接掀簾子進了里屋,把這人放在這就轉身出去了。綠松見了,眼神中不免閃過一縷黯然,也就識趣地起身出了屋子。 此人也戴了兜帽,乍一眼根本看不出男女,蕙娘見他進來,便從炕上半坐起來,淡笑道,“是有幾分突兀了,不過,錯過今日這個機會,總要有幾個月不能見你?!?/br> 那人摘下兜帽,淡笑道,“少夫人客氣了?!彼蚊蹭?,雖說通身掩在一襲披風之中,但仍是容光照人,美貌堪稱豪奢——素容已是如此,上妝后有多顛倒眾生,那還用說么? 蕙娘和崔子秀也絕非頭回見面,老爺子得了閑也喜歡聽戲,崔子秀還是蕙娘眼看著紅起來的,從前老爺子得了閑調弄伶人時,蕙娘同那群清客,哪一次不是隨侍在側。只是如此別室私會,于兩人如今的身份來說,倒是充滿了曖昧意味?!ツ镉袝r想要開開葷,也許是她興致好??纱拮有闶裁瓷矸?,他卻不能隨意招惹上良國公府這樣的人家。 但……即使如此,他也還是如此鎮定,望著蕙娘的眼神,甚至并沒有戲子們常見的那份諂媚、勾引和卑下,而是清明的、銳利的、掂量的…… 同仁堂在各地分號的二掌柜,多半都是鸞臺會瑞氣部的管事,祥云部、清輝部的人,蕙娘的身份是接觸不到的。而香霧部的人員構成,卻為云mama刻意模糊。蕙娘到了今日也不知道香霧部的干部都是什么出身,對權家的底細又知道多少。崔子秀在香霧部,身份應該是不會低的,他是已經知道了良國公府的底細,連權仲白的少主身份都確認無疑呢,還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權家和鸞臺會有關,但對真相,還只是霧里看花? 蕙娘不禁露出一絲微笑,她站起身來,竟是一掃疲態,精神奕奕地倒背雙手,在崔子秀跟前來回踱了幾步,才從懷里掏出一方手帕,丟到崔子秀跟前,道,“認得嗎?” 崔子秀彎□,拾起來看了,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將手帕捏在掌中,柔聲道,“少夫人,這種東西,可不能輕易現于人前?!?/br> 蕙娘道,“稀罕么?你一年也不知要見過幾次吧,這枚鳳主印,難道還能把你給嚇著了?” 說得出鳳主印的人,對鸞臺會的了解已不能算淺了,崔子秀卻半點沒有驚容,還是那樣從容沉靜。,他說,“少夫人行事果然殺伐果斷?!?/br> 卻不提自己究竟有沒有被這鳳主印給嚇著。 蕙娘倚在柜邊看了他幾眼,也不免微微一笑,她道,“好,你畢竟是個人物,要你為我辦事,我也要顯些手段——” 她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擺到崔子秀跟前,道,“現在許家全家都在府里,我要送封信,不過是說句話的事。許家世子夫人,女流之輩,心軟,先不說她了。你猜平國公他老人家看了這封信,會怎么著?” 崔子秀容色微變,他略帶驚疑地看了蕙娘一眼,首次流露了少許不安,過了一會,才道,“這件事,會里是知道的,雖不贊成,卻也并不反對。少夫人要拿這件事來要挾小人……” 鸞臺會都沒發話,蕙娘忽然把它捅到平國公跟前,這算什么事,平國公固然從此要對崔子秀殺之而后快,以后鸞臺會要追問起來,蕙娘也是不好交代的。說不準鸞臺會還會安排蕙娘把這個爛攤子給收拾干凈,保住崔子秀呢,這是吃不到羊rou,反惹得一身sao,已經失去要挾的意義和目的了。 蕙娘笑道,“好,我聽你的……這封信,我不送給平國公,送給我姑爺看看成不成?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應該也很清楚,我們家二爺將來在會里有個什么位置,他現在又是個什么情況吧?” 崔子秀果然一窒——蕙娘亦是從他的反應中,再度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在香霧部地位的確不低,起碼,對良國公府和鸞臺會的關系,那是所知甚詳,甚至都了解到了兩方的協議。明白權仲白對鸞臺會的重要性,以及對眼下局勢‘一無所知’的單純性。 蕙娘現在,也算是鸞臺會的一份子了,崔子秀還是能給她造成一些麻煩的,只要蕙娘一棒子不能把他打死,他總能在會里找到靠山,保住自己。比如說他的頂頭上司權世赟,就有足夠的能量節制住蕙娘。蕙娘現在把這封信送出去,他大可以逃回總部找權世赟告狀:明知他香霧部身份,還要拿許于翹來要挾,這無論如何也不像是安了好心。 可權仲白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者不罪,他要去揭發崔子秀,難道鸞臺會還會上門來說明情況,表示雙方都是一家人,大水不要沖了龍王廟?只要蕙娘把這封信‘無意間’泄漏給權仲白看到,權仲白腦子一發熱,往平國公府遞個信……崔子秀也只能打落門牙和血吞,他身份就是再貴重,能和權仲白相比么? 這位樣貌出色的伶人,神色終于有幾分難看了,他咬著牙思忖了片刻,不免有幾分負氣地道,“少夫人真使得一手好槍法,您就這么肯定,二少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間么?以二少為人,無緣無故的,為什么要為難我們夫妻?” 蕙娘傲然一笑,逼視著崔子秀,竟輕輕鼓了鼓掌,“好,有骨氣,你倒覺得你比我更懂二爺了——也好,我倒想看看,你敢不敢和我賭這一局?!?/br> 崔子秀到底還是有幾分不安:這位豪門少奶奶雖無凌人貴氣,但卻并不意味著她有多么和藹可親。她高貴的身世、豪富的身家,以及如今那顯貴的身份,果決的手段、精明的判斷,以及霸氣的性格,自然糅合成一股攝人的魄力。就算是祖父去世,連日來的繁忙都似乎未能打擊得了她的精神,她的脊背,挺得還是這樣的直,唇邊的笑意,也還是如此的從容,一切細微的表情,仿佛都在提醒著崔子秀: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難道就不知道,權仲白再厲害,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么? 權神醫又豈非不是她手底的傀儡,她運用了那許多辦法,將他cao縱得東奔西跑、南下北上,他就是再不羈,在焦清蕙這里,還能有什么脾氣呢? 沒等崔子秀答話,蕙娘又換了口吻,她親切地說,“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倒是再好辦不過了,最怕你是半桶水,知道一些,又不全明白。仲白將來總有一天,是要接過這個位置的,他不耐俗務,什么事還不都是我在安排。這臺上一炷香,臺下十年功,總不能臨到亮嗓子才喝枇杷膏吧?都是自家人,什么事不能商量?子秀你好好想想,今日給我回復就行了……” 說著,竟推門而去,體貼地把這整間屋子,都留給崔子秀‘好好想想’。 崔子秀心中思潮翻涌,自有無限思緒、無限矛盾涌上,他思忖了好一會,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