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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倒到了這個地步……我堂姐唯一生了一個女兒,已經和孫國公的世子定親了,孫家這一代是沒有嫡女,不然,想必也是要說給衛家的?!?/br> 蕙娘微微吃了一驚,已是有點明白衛家崛起背后的文章了,她道,“我記得衛麒山弟弟,娶的就是孫家近支之女吧?” “不錯?!惫鹕倌棠逃悬c不是滋味,“當時還說,可惜我們桂、衛兩家都沒有女娃,不然正好結親,現在么,他們家女孩說給世子,也不算什么了,二哥二嫂有了女孩,衛家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如此看來,衛家攀上孫家以后,倒是把桂家給踹了,現在去宣德做將軍,日后更不會和桂家有什么來往,免得遭到皇帝猜忌。桂家作為衛家舊主,心里有氣也是很自然的事,蕙娘道,“可我記得孫家世子今年不小了吧,你堂姐看著,年歲也不大……” “兩邊差了有近十歲?!惫鹕倌棠滩幻馕⑽⒁恍?,“衛家也算是有運氣了,從前靠我們家,后來,憑著偶然收養一個親戚,倒是靠到了孫家!孫家人心里有數著呢,您就等著瞧吧,日后怎么樣,還難說得很……” 蕙娘頓時想到了牛賢嬪唯一的老父親——據說她是被牛家一個親眷撫養長大,看來此言不虛,比起牛家,也許衛家還更像是她的娘家。 “孫家心里再有數,也比不上賢嬪啊?!彼灿辛藥追指锌?,“宮里幾大勢力,賢嬪就沒有借不上的時候。能如此左右逢源,不能不說是賢嬪的本事了?!?/br> 桂少奶奶搖了搖頭,低聲道,“其實,再有數,都比不過皇上。我們不過是棋子,皇上卻是下棋的人,即使被蒙蔽一時,卻都動搖不了大勢的?!?/br> 她語調倦怠,隱隱有厭倦之意。蕙娘微微一怔,卻也立刻明白了過來。 皇上這么一提拔衛家,還有衛家背后隱隱約約的孫家,頓時就使得皇次子沒那樣孤單勢弱了,顯然對于這個聰穎的兒子,他依然很是看好,并不打算簡單放棄。如此一來,桂家身為孫家盟友,自然也有了傾向。畢竟比起楊寧妃身后的文臣勢力來,孫家在武臣系的勢力,對桂家幫助更大。 而許家和衛家、孫家都沒有很牢靠的姻親關系,倒是和楊家關系更為緊密,許太妃和楊寧妃之間的情分,任誰都無法磨滅、否認的,就算現在還是嚴守中立,但其實根本而言,還是存在立場的。如此一來,雙方已有對立之勢,桂少奶奶和楊七娘情分就是再好,日后也不能常來常往了,桂少奶奶現在不過去和楊七娘說話,又何止只是不想添亂呢? 牛家這條狗不中用,被主人杖殺,稍微一經轉折,皇上立刻又布置出了新的局面。依然是諸家互相牽制,而這一次,卻很難再形成什么聯盟,來對抗他的分化了。牽扯到未來的皇權歸屬,各家之間肯定會形成對立,再加上王尚書、吳閣老對楊首輔的制衡,朝廷、后宮中要想形成一家獨大的局面,只怕是難。雖說被四家聯手戲耍了一次,但天子就是天子,他對天下,還是保持了絕對的控制力。 還好表面上權家因為權仲白的關系,四處都結了善緣,卻沒有自己的立場,現在有了德妃在,也用不著站隊,不然,日后必定煩惱不少。蕙娘沖桂少奶奶笑道,“煩人的事說它做什么?一會出去,你和我一車走,我們去沖粹園坐坐,天氣這么熱,也該松散松散。剛好晚上你能去別莊里看看你們家大妞妞……” 桂少奶奶沖她感激地一笑,頗有些顧慮,“現在這種時候,嫂子你對我這樣熱誠,不大好吧?” “怕什么?!鞭ツ锏?,“我還有些事想問問你呢?!?/br> 桂少奶奶頓時會意了,她握著嘴笑道,“那我索性就把含沁拉去,我們也躲一天懶?!?/br> 果然宮中禮畢,蕙娘和桂少奶奶便上車直接往城外出去,兩人都解了禮服,卸了釵環,坐在車里用涼茶吹風說閑話。兩邊窗簾高高挑起,一層薄紗,遮住了別人的視線,但車內往外看卻極方便。桂少奶奶很是羨慕,連問,“這是哪里買來的,我也買去?!?/br> 蕙娘道,“十多年前的舊物了,賣得很貴,銷路沒打開,便停產了。倒是當年我們覺得好,就囤了一箱子,現在還有。你要,我尋些給你?!?/br> 桂少奶奶靠在車壁上笑著說,“哎喲,我受之有愧呢!怎么還你這份情呢?!?/br> 兩人不過是在說笑逗樂罷了,語氣都沒當真,蕙娘道,“你把女兒賠我還情吧,我也好好待她,讓她做我貼身丫鬟?!?/br> 桂少奶奶哈哈大笑,道,“她哪做得好丫鬟,這孩子嬌生慣養的,伺候人的學問是一點不懂……” 她的眼神忽然凝住了,直起身貼在窗框上往外細看,竟顧不得繼續說話了。蕙娘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去,奇道,“咦,那人你認識么?也是從宮里出來的吧,衣裳都沒脫?!?/br> 這么熱的天還穿著禮服,應該是從宮里才參加完冊封典禮出來的官員。從服色和背影來看,很容易推測出那是位年輕的武將,不過蕙娘是見過桂含春、桂含沁的,這人從背面看來誰都不像。 桂少奶奶來不及說話,她輕輕地敲了敲車壁,令跟車的婆子,“你和車夫小聲說,讓他慢慢地停了車,不要被人察覺不對?!?/br> 能跟在蕙娘身邊出門的,沒有一個是傻子,聽了她的吩咐,自然知道如何辦事,不一會,車子就緩緩地停在路中,仿佛是車輪出了些問題。桂少奶奶得此機會,從另一個角度又看了幾眼,方冷聲道,“果然是三哥,我說他怎么最近老出外游蕩……” 她說的三哥,應該是桂家老三桂含芳,蕙娘的好奇心也有點上來了,湊上前一看,果然見到桂含芳下了馬,拐進一條胡同里去,這一走,便久久都不曾出來。兩人等了一會,桂少奶奶才失望地令人上路。 “別是養外宅了吧?!鞭ツ镆贿呎f,一邊笑,“你三嫂和你不還是一族里的姑娘嗎?”西北別的人事她不清楚,桂家因要參股宜春號,宗房的基本人事他肯定還是記在心里的。 桂少奶奶沉著臉搖了搖頭,顯然心事也有點重,她隨口道,“三哥不會養外宅的,這幾年他就是放不下許家……” 她猛地醒過神來,顯然是自覺失言,只掩飾地一笑,說,“年少風流嘛,三嫂就知道了也不會說什么的?!?/br> 因為鸞臺會,蕙娘對桂家的一切都是很關心、很好奇的,見桂少奶奶心事重重,她也不多加詢問,只是掀起車簾,囑咐車轅上的石英,道,“讓走快點,不然,過去天都要黑了?!?/br> 一邊說,一邊沖石英遞了個眼色,石英會意地點了點頭,為她放下了車簾子。 蕙娘邀桂家小夫妻去沖粹園,其實是想問問鸞臺會軍火線的事,桂含沁亦未相瞞,坦然告知她這幾個月鸞臺會并未往西北走私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