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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居高位,如今年不過而立,已是兩廣一帶說一不二,威風幾乎蓋過總督的實權將軍了,京中自然以他為新一代外戚的代表物。這外戚么,難免飛揚跋扈,用鼻子看,也是題中應有之義??扇缃褶ツ锪羯窨磥?,這位許大將軍雖然隱有傲慢流露,可眼神深邃清明,恐怕這傲慢,也不過是他披的一件衣服而已。真個要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輩,他也不能把廣州海軍管束得這樣服帖了……自從許將軍丁憂以后,軍隊里可不太平,就蕙娘知道的,廣州那邊已經鬧起來好幾次了——兵將不合,這支由許升鸞從無到有,一手帶出來的隊伍,除了許鳳佳,要服誰,恐怕是難了。 至于桂含沁,那更不必說了,他雖然戰功彪炳,如今論武職還要高許鳳佳一頭,但京城心中,一向是個軟弱荒唐的‘怕老婆大將軍’,成親多年一直沒有納妾,原本推說到家規去,倒也罷了??商竽锬镔p了美下來,他都不敢要,還悍妻指使之下,把美賣進了青樓。鬧得太后顏面大失,他自己也是立刻就被打發到廣州去了,雖說陰錯陽差,反而創下一番功業,但京中這些達官顯貴們,記住的還是他的懼內,多有笑言,他的那些戰功,只怕都是他那個悍妻給打下來的。 可如今親眼一看,桂含沁雖沒多少大將軍的威嚴,看起來笑嘻嘻的極是和氣,但靈動機敏,幾句話就顯出了活泛氣兒,一聽就知道,腦子轉得快著呢……這樣的能沒有自己的主意?宜春號這些年廣州發展得快,因海軍收入豐厚,又要寄錢回家,他們和宜春號的接觸是最多的,從這些口中,宜春號的伙計們,不知聽了多少桂將軍的故事。說實話,如今與會的這么些里,蕙娘倒是看他最高,連許鳳佳都要暫且靠后——桂含春她是接觸過的,也是個才,還是他們家的宗子……就是如此,他混得也還沒桂含沁出息,可見這位庶子出身,如今只算是桂家旁系的桂小將軍,有多能耐了。 她看這兩,這兩自然也看她,因尚未到齊,一時還無說話,屋內氣氛有些微尷尬?!獙O夫當著兩位男眷,也不便多說什么——直到許家少夫進來,眾方才都自然得多了,各各打了招呼不說,許鳳佳還道,“臉上連血色都沒有了,乘姐夫沒來,快先歇一歇,用一盞茶再說?!?/br> 雖說當著眾的面,不好過分rou麻,但關切之意,還是溢于言表。 連日cao勞,的確令許少夫有幾分憔悴,唇色都有些泛白,她擺了擺手,一開口,還是那樣輕聲細語、不疾不徐,“不礙事的,都有用權世兄給開的方子——這是抹的白蠟?!?/br> 許鳳佳頓時一怔,還未說話時,桂含沁已打了個哈哈,道,“嫂子心思好靈巧,倒是討了個巧宗兒,和升鸞還要哭足一炷香時分,把他給哭暈過去,也無須做作,往那一跪,怕便有來勸了吧?噫,早知道,也抹些白蠟,也省得和升鸞對著擠眼淚兒?!?/br> 許少夫抿了抿唇,露出一點笑影子來,“道心思巧?還道太捉狹,們兩個手握著手對著哭成那樣,故事都傳到后頭來了,母親觸景生情,還當們真是憋屈得厲害,又哭得兇起來,白賠了許多眼淚呢?!?/br> 蕙娘倒不知道這兩還外頭鬧騰出了這樣大的動靜,但她倒是看出來了:別看桂家、許家沒什么交情,但這兩個小家庭的關系顯然相當不錯,桂含沁和許少夫說話的口吻,都是親切熟絡,顯然,這已是通家之好了。 “里頭擠的,哪個姓許的不是忙得團團轉,連侯爺都沒能脫身呢,不這么搞,哪能把升鸞帶出來?!惫鸷邊s嘆了口氣,“再說,過幾天他就要南下了,這一回不哭一哭,以后,怕是想哭都找不到哭了!” 他這話說得有點夸張,以許家、桂家的底蘊,哪里就這么危急了?送靈南下回來了,見面機會還多得是么。蕙娘不熟悉桂含沁,沒有接話,孫夫卻是神色一動,她有幾分不滿地道,“怎么,妹夫還是一心就要辭官?這也太兒戲了些么!善桐她是不肯進京,不然,、七妹,甚至還有娘,那都是要說她的。哪有這樣為□子的,這才遇到一點風雨,便要回去老家了,日后風浪再大些,她難道還揚帆出海,躲到海外去?” 她掃了眾一眼,自然而然,便有一股氣勢出來,“今日也都不是外,是有話直說,夫為妻綱,三堂妹不懂事,要教她,不是順著她一道胡鬧。她想辭官就辭,難道她想殺,就去殺了?今日由著她的性子,日后是后悔也買不著仙丹吃了!” 蕙娘這才知道,原來桂含沁鬧脾氣要辭官,還真不是有意拿捏皇上,他是真的不想干了——他比許鳳佳大了一歲,今年才剛剛三十,正是大有作為的時候,這時候辭官退隱,的確是駭聽聞。尤其聽來,仿佛還是因為妻子的意愿要辭官的,也難免孫夫對桂含沁夫婦如此不滿,甚至要當著自己這個外的面,正色訓斥。 不過,按孫夫一貫的性子來看,不是自己,她也不會這樣說話。如此看來,孫家和桂家之間的紐帶,倒還真是桂含沁這一房夫妻了?!挂睬槔碇?,桂含春夫妻進京的時間,畢竟還是短了點兒,兩家又沒有姻親關系,這樣的同盟,確實是脆弱了一點。桂含沁夫妻這一退隱,說不準兩家的溝通就要出問題…… “二堂姐也是知道的,”桂含沁受了這一番數落,卻仍是笑嘻嘻的,沒半點脾氣?!八褪墙性旆?,都去造,當官不當官這樣的小事,可還不是由著她么?” 孫夫氣得罕見地翻了個白眼,許世子亦是搖頭輕嘆,世子夫卻失笑道,“明潤,真可說是五好丈夫了。三jiejie也不知哪輩子修來了福氣,今生能說到家呢?!?/br> 毫不意桂含沁的怪誕不說,居然仿佛還隱隱有些欣賞之意…… “福氣那也是她自己修的,”桂含沁的一雙眼睛,仿佛永遠都睜不大,他自然而然,倒像是有點打趣自嘲地道,“這個,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她竟瞎了眼還肯嫁,只好多疼疼娘子了么。不比們家老許,樣樣都拿得出手了,待娘子便苛刻了點?!?/br> 許鳳佳便嚷道,“喂,做什么又扯到頭上,自己懼內也就罷了,未必要成天同娘子說些歪理邪說的,也要把她慣成——” 他話未說完,桂含沁和楊七娘同時看去,許將軍口中那句話便說不出來,‘們家娘子’幾個字,只含混了一個字,便移開話題,沖孫夫道,“姐夫怕還要過一陣子,適才牛家來了,大家總要應酬一番……” 蕙娘同他們不熟悉,也就不去插話,她帶笑坐一邊,望著許鳳佳同桂含沁來回斗嘴,不知如何,又想到了皇上曾把他們兩再加個權仲白,湊成了個懼內三杰?!贿^,權仲白同許鳳佳加一起,怕也實是趕不上桂含沁的懼內了,連她都不能不承認,這個退隱山林的理由,實是荒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