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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一向想要獨立出去,不愿繼位國公,可家里給你說了那門親,倒讓你很被動。你幾次救過我的性命,我們的情誼,亦無須任何言語,我心里其實是早給你預備了出路,只是時機一直都還未成熟,現在說出來,倒不免讓你誤會,好像我是在邀買人心一樣,但我是真心實意,不是在和你做交易——只要你點個頭,我這里明兒就給你cao辦下去,為你封個伯爵,一樣是世襲罔替,讓你能順利從家里獨立出來,不至于顧忌票號——” 皇上看了看權仲白的臉色,便不往下說了,偏過頭輕輕地咳嗽了幾聲,才續道,“你若袖手旁觀,這癬疥之疾,恐怕就要病入膏肓,兩頭的話,我都給你擺在這里了,良醫醫國啊,子殷……唉,我不迫你啦,你自己選吧……” 一個世襲罔替的伯爵位,其實說實在的,換的就是他所知道,關于神秘組織的那些信息,這個條件,不能說不優厚了,甚至于是立刻就將他從兩難的境地中給解脫了出來?;实劭慈?,眼力也著實是有幾分毒辣的。權仲白眼神閃動,一時間,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吟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在知道了這個秘密后,再看前半本書,真是完全不同的故事啊XDDDD 這個架構從一開始就已經想好,希望大家覺得精彩,嘿! ☆、181 疑云 夏末秋初,到得晚間,風里的秋意已十分濃重,權仲白今日午間出去,穿得少了,今晚回來才一下車,正遇了一陣風,便覺涼意入骨,不禁輕輕打了一個冷戰。桂皮頓時從馬鞍囊里掏出了一疊薄披風,輕輕一抖,為權仲白圍到了肩上,笑道,“少爺這身子,可比什么都要更金貴,您要是著涼了不能扶脈,京里不知有多少人家,比自己得了病還要更著急呢?!?/br> 這話說得捉狹,換作往常,權仲白必定要哈哈一笑,和桂皮略略斗幾句嘴,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哪還有和桂皮斗嘴的心情?不過是多年積蓄下的城府功夫,使得他還能微微一笑,算是應過了桂皮的捉狹,這才舉步前行。桂皮亦善于察言觀色,見少爺心情不好,便不再開腔,送他進了內院,便腳下抹油,悄無聲息地溜之大吉了。 華燈初上時分,按說清蕙應該已經用過晚飯了,她日常起居的東里間內,亦應當是燈火通明,以便她在燈下讀書??蓹嘀侔捉袢仗а垡煌?,卻見東里間內,唯有窗邊一燈如豆,透過重重窗簾,隱約露出一點光輝。清蕙的影子,只是窗戶后頭模糊的一團霧,隨著月影云團的變化,而輕輕地搖曳著。 就算心事重重,他亦不禁有幾分詫異,也不叫人通報,自己掀簾而入時,便見清蕙獨坐燈下,在羅漢床邊打坐沉吟,她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仿似兩把扇子,顯得那樣濃密。聽到權仲白的腳步,她長睫扇動了幾下,才緩緩睜開眼來,沖他勉強一笑,細聲道,“你回來啦,二皇子的病,還好么?” 權仲白這才想到,自己是被牛淑妃的人請進宮里去的,清蕙并不知道他去了皇上那里,他道,“我先梳洗一番,再和你說?!?/br> 借此機會,也是偷了一點時間,一邊盥洗,一邊想要澄清思緒,只仍是心潮起伏,情緒難以平穩。耽擱了老長一段時間,這才從凈房里出來,清蕙居然也一反常態,根本就沒有催問。反而是乘著這個空當,又再閉目凝思了起來,再聽到他出來時,才睜開眼來,無言地凝睇著他,權仲白勉強一笑,道,“二皇子沒有事情,是孫家他們的伏筆,如今起了作用?!?/br> 三言兩語,便把事情交待了清楚,清蕙聽得很仔細,好像也很吃力——她心頭似乎正盤算著別的事兒,對于權仲白的解釋,也是似聽非聽。權仲白想問,但他自己的心事也沉重得很,竟缺乏盤問清蕙的力氣,說了幾句話,便不再開口,而是住了口,也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整個西里間,便又慢慢地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好半晌,清蕙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勉強一笑,便問權仲白,“后來,你又去見皇上了?” 就是心里的事再沉重,也還是這樣心明眼亮,見他回來以后先徹底盥洗,便知道是去面見皇上了。權仲白猶豫了片刻,便道,“皇上對二皇子的病情很關心,把我叫去問了詳情,我們又說了些別的事?!?/br> 要是以往,這個話頭丟出去,必定惹來清蕙的詢問,可今日,權仲白這個話頭丟出去了,清蕙竟沒有撿起來,他這會真有點詫異了,正問,“怎么回事呢?”那邊忽然又有人來報,“老爺令我來請少夫人、少爺,似乎是……似乎是發覺四少爺的蹤跡了?!?/br> 權季青竟有信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又都忘了各自的心事,清蕙霍地一聲便站起身來,連聲催權仲白,“我們快過去吧,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以她的性子,不惜一切也要置權季青于死地,也是題中應有之義,權仲白并不為此詫異,他也很想知道,權季青究竟是如何逃脫出西院的,背后又有沒有人在幫他的忙。 因小書房正在整修,兩人便一道進了擁晴院,出人意料的是,權夫人也在人前現了身,她雙目通紅,見到繼子和媳婦,不過是勉強一笑,便又坐回去默默流淚。權仲白正自詫異,良國公已沉聲道,“我和那些護院說了,若肯定是他,又不愿和我們回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咬著牙道,“我便權當沒有生過他這個兒子了!” 即使權季青的所作所為,堪稱過分至極,可權仲白聽到這句話,依然是心頭大震,他反射性想要說話,可一看父親神色,便知道他心意已決,也是欲語無言。再看權夫人時,便不大敢直視她的眼睛,只覺得在這個一貫疼愛他的慈母跟前,他有些無地自容了。 倒是清蕙,平時和權夫人的關系不咸不淡的,這時候卻走到權夫人身邊,在小幾子上坐了,握住了權夫人的手,沖她綻開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權仲白只覺十分不妥當,可他還沒有說話,權夫人猶豫了一下,便也回握住了清蕙,和她交換了一個眼神,忽地便把清蕙摟在了懷里,低低地放了聲兒,“誰能想得到,誰能想得到!我的心,實在是——我真是為了這個家cao碎了心……” 下這個決定,良國公顯然也是用了一點力氣的,他今夜是如此的蒼老和疲倦,看來幾乎就像是個老人了。權仲白望著這沉默而悲愴的一家人,幾乎要被那重重的心事給壓垮了,他忽地興起了一種遠走高飛的沖動,可卻又極為清醒地知道——隨著皇上擔憂起了自己的壽命,要開始為將來作出種種布局,朝廷之中,肯定又將有一番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知有幾個世家,會在這一輪洗牌中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