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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膝坐在竹床上閉目養神,昏黃的燭光,在她面上投下了深淺不一的陰影,使她看來不但出奇的美麗,而且還很神秘。權仲白走進屋內,返身關門的動靜,都未能讓她睜眼。 他在凈房洗漱過了出來時,清蕙已經睜開眼,望著天棚出神,面上表情,依然玄而又玄,不過,這做派,已經不再令權仲白反感了。他在清蕙身邊坐下,也跟她一起望著天棚,用征詢的語氣道,“宜春的事,你覺得皇上是怎么看的?” “我們的對話,你聽懂了幾成?”清蕙不答反問。權仲白老實道,“三四成不到吧?!?/br> “你看錯他了?!鼻遛ツ黄?,才輕輕地道,“你看出來他想要票號,可卻錯估了他的野心,他的意思,票號,他是想全要。而且,還想要由我們雙手獻上,他自己占足面子里子,兩面實惠。他的胃口,大得很啊?!?/br> 權仲白驀然而驚,忙道,“那他最后那樣不高興,是你們談崩了?” “談崩倒沒有,無非是各自開出條件而已?!鼻遛ダ淅涞卣f,“這個條件,足以令他動心,卻又沒有優厚到讓他下定決心?!?/br> 她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和權仲白商量,“唉,很多事,手上沒有一點自己的力量,真是很不方便去做……看來,宜春是真到了增股的時候了?!?/br> 作者有話要說:蕙娘要開始經濟戰啦?。。。。。。?! 我算了一下好像是還欠個雙更,好,明天繼續雙更,還完了就無債一身輕了! S 有人說要把皇上算進來做懼內四天王,問題是他和封錦誰是內啊…… ☆、134妥協 票號增股,當然是件大事,要達到令皇上投鼠忌器的目的,其實增股人選也并不太多,喬家原本看好的楊閣老就是最好的人選。當然,楊家、焦家曾經不睦,但那也是從前的事了,隨著焦閣老致仕,清蕙、令文分別出嫁,實際上兩姐妹的親緣關系,已經不足以維持票號和王家的親密關系。王家既沒有認下宜春票號這個親家的意思,那么票號請楊閣老入股,在道義上似乎也不至于站不住腳…… 權仲白略略皺了皺眉,他的語氣很和緩,“其實剛才,你也未必就一定要把態度給擺出來,稍微敷衍幾句,還是可以拖延一段時間,從容考慮的?!?/br> 蕙娘也明白他的心思,對于權仲白來說,宜春票號的龐大勢力只是一種負累,夫為妻綱,他一個做醫生的,哪里用得著票號的勢力?當然蕙娘就更不需要了,對于一個政治家來說,票號是他求知若渴的寶貝,但對他們夫妻而言,保住票號,可沒有多少看得見的好處。用這個思路去向,換一門生意來做,那是海闊天空的事,大家都能得到安寧。 “我已經試探過喬家幾位的態度了?!鞭ツ镆矝]有動氣,權仲白的想法,不能說沒有道理?!安徽撌抢衔鲀哼€是安徽、揚州那幫生意人,其實對朝廷都是一個態度,這也難怪他們,從前朝起,任何一門同朝廷合作的生意,獲利甚微不說,還要重重打點、受氣受累,隨著上頭風云變幻,朝令夕改那是常有的事。喬家人決計不愿和朝廷合作……畢竟是幾輩子的老交情了,大家同心協力把宜春做起來的,我忽然撤股引入天家,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br> 商場上鉤心斗角,彼此算計是很常見的事,不論是喬家壓她,還是她壓喬家,大家各憑本事,總是在一種默契下行事。喬家可以逼她稀釋股份,但卻決不會先斬后奏私下轉讓自己的股本,蕙娘自然也不會率先毀約。權仲白長長地嗯了一聲,沉吟著道,“這總還是有辦法解決的——” 要在另一人之前袒露自己的想法,非但違背了她所受到的教育,甚至還違背了她的習慣、她的本性,打從一開始命令自己多少敞開心扉時,蕙娘就從未感到這是一項容易的任務,今晚也不例外,她深吸了一口氣,平穩著不知為何加速少許的心跳,沉聲道,“還有一些顧慮,我也和你說了,祖父一輩子和天家賭氣,就是拿宜春票號作為籌碼?,F在臨老才一下臺,我就把票號讓給天家,老人家心里恐怕是難以平靜……你說得也對,我生性好強,的確是想證明給老人家看,我焦清蕙雖然身為女兒,但卻不比一個男人差到哪里去?!?/br> 她頓了頓,見權仲白在燈下微微偏首,丹鳳眼專注地凝視著自己,白皙面孔上寫滿了不容錯認的專注與關心,仿佛她要比任何醫學巨著、名貴草藥都要來得吸引,心頭不禁又是一跳,忙再深深呼吸吐納,方才有些僵硬地說,“但往深了說,這些也都只是借口而已……從根子上來說,我就是舍不得?!?/br> “舍不得的,不是銀錢,我夠有錢的了。賺錢對我,并非難事?!痹谶@點上,她不過輕描淡寫,一筆帶過?!拔沂钦娴纳岵坏闷碧枴瓩嘀侔?,我出生的時候,宜春才只有七八十個分號,全開在京畿一帶,等我開始識數的時候,他們已經把鋪子開到南邊去了。我是按票號東家養起來的,宜春號和我一起長大,我親眼見到它發展成今日這番模樣,我有很多雄心壯志、很多夢想,都寄托在票號身上。要我因為皇上的顧慮放棄它……我,我考慮過,可我還是做不到?!?/br> 權仲白細細地審視著她的容顏,似乎在尋找著什么,蕙娘覺得他是在尋找她說謊的證據,又或者,他是在探索著她的情緒。他許久都沒有答話,黑曜石一樣的瞳仁里映著她的臉,卻沒有一點自己的情緒。 不愿放棄票號,那起碼在十余年內,她是不能離開京城太久的。兩夫妻攜手共游天下的夢想,恐怕才剛又開始孕育壯大,就又要破滅。而這一次,他還還會提議用和離來解決這難以調和的分歧嗎? “票號、孫侯、皇后?!睓嘀侔卓偹汩_腔了,一開口,果然就是質疑,“這條線你能理順嗎?” “其實這倒不是什么天大的難事,”蕙娘倒是早有準備?!盎噬线m才以民生訛我,什么意思呢,其實就是想引我說到現在北方貧富相差懸殊的問題。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山西一地,屢出豪紳巨富,地方勢力很強,其中就以宜春號為出頭鳥。相形之下,陜甘一帶卻曾經赤地千里,就是現在,大多數人也不過落個溫飽罷了。他認為這是票號積聚財富所致,再借著你剛才的話頭,一說起老西兒不老實,矛頭頓時就指向了票號……可在我看來,最大的癥結卻是南北物產的差距。這一點他不能駁我,大義上無法立足。我再讓一步,給他畫一個餅,讓他能名正言順地把手插到老西兒的鋪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