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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臺,想進自雨堂打雜,那都是難的。 “嗯?!鞭ツ稂c了點頭,“就因為你沒有別的親戚,一輩子都著落在我身上,我對你,自然也要比別人都放心一些……”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竟親自拈起墨條,在硯池中添了些清水,自己磨起墨來。 “你說我最近有心事,也足證你觀察入微?!本G松又等了一會,終于等到了主子的下文,“我是有心事……出孝擺酒那天,我收到消息,有人欲不利于我的性命?!?/br> 蕙娘口吻雖淡,但以綠松的沉穩,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怔怔地道,“姑娘——這可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 “我也沒有和你玩笑的意思?!鞭ツ锏卣f?!叭缃衲闶敲靼琢税??知道了這消息,沒有心事,也要變得有心事了?!?/br> 難怪,難怪姑娘作風大改。一改從前息事寧人、能忍則忍的態度,太和塢那邊稍有表示,她就立刻殺雞給猴看,狠狠地打了幾個下人的臉……綠松這下是真的恍然大悟了:在這個家里,想要姑娘命的人,恐怕除了太和塢,也沒有誰了吧? 可仔細一想,卻又實在是不合情理。綠松乍著膽子望了蕙娘一眼,見蕙娘神色寧靜,似乎已經完全接受事實,并沒動情緒。她便疑問,“可都有人上門提親了,五姨娘她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她總不是擔心您的陪嫁吧——老太爺再疼您,也不可能把焦家家產全給您陪走了?!?/br> 是啊,五姨娘又有什么動機一定要她的命呢。焦家家財億萬,清蕙即使拿走了一半作為陪嫁,這剩下的一半,也足夠焦子喬和五姨娘花天酒地揮霍上十輩子了。再說,她能陪走家里十分之一的錢財,對于一般富戶來說,這份嫁妝也已經是多得駭人聽聞了,要陪再多,只怕夫家人都不敢承受。為了錢,似乎有些牽強。 至于為了勢,那就更沒什么好說的了,出嫁女怎好管娘家事?有子喬在的一天,蕙娘頂多也就是多幫襯著娘家一點,難道她還能強行把子喬奪過來養育,順便把家產一并謀奪了不成?真要有這份心思,她也就不會令焦子喬活到現在了。五姨娘就算一開始有這樣的擔心,現在焦子喬都兩歲多了,自雨堂半點動靜沒有,她忙著恭送清蕙出嫁都來不及呢,又怎么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多添是非。 但若不是她,又還有誰呢? 老太爺、四太太同三姨娘,這三個人是肯定不會要她的命,老太爺疼她都還來不及呢,四太太是個老好人,對庶子女也沒得說,一輩子都善心。三姨娘更別說了,那是自己親娘,蕙娘一去,她下半輩子還有什么念想?剩下的主子,也就只有四姨娘和文娘了。 這兩個人,又有什么好害自己的呢?四姨娘本來就是個可憐人,害死了自己,她的處境也不會好上一分。至于文娘,兩姐妹的確有不合的時候,文娘心底就算對她有幾分恨意,蕙娘也不會吃驚,但先且不說她哪來這份城府和能耐,這都到姐妹分手的時候了,她至于嗎? 要是文娘對何芝生情根深種,那倒還好說了。也許為了嫁給何芝生,她在不知道事態變化的時候,會鋌而走險,生出恨意,布置出對付她的手段??赊ツ镒詮某鲂[酒那天以來,處處留意,幾番試探。文娘是真的對何芝生、何云生都半點不熱心,十四姑娘的眼界,要比這兩兄弟更高。 再說,姐妹兩個從小一起長大,雖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對文娘,她自認是摸透了meimei的脾性……要不是實在找不到懷疑的對象了,她真是都不愿去懷疑自己的親meimei。 焦家人口少,就這么幾個主子和半主子,下人們也被管束得嚴格,再說,自己的死,對貼身下人來說,幾乎只有負面影響,再起不到什么正面的作用……思來想去,除了五姨娘鬧鬼,那還有誰? 要不是知道自己確確實實,即將在未來某日忽然毫無征兆地中毒身亡,清蕙自己都很難相信這個說法?!f得俗氣點,焦家的錢就和海一樣多,這海里不過游了五條魚,就這樣還能磕著碰著? 可事實俱在,沒什么好不承認的:在從前那段曾經發生過的歷史中,她就是棋差一著,連死了都沒鬧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說人蠢,就常用這句話:被害死了都不知怎么回事。焦清蕙自負一世聰明,她是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不是輸給天意,輸給上意,輸給任何自己無法違逆的力量,而居然是輸給了……輸給了一個不知名的對手,一雙未露過任何行跡的透明手。 她又怎么能服氣呢? “這世上沒有誰會嫌錢多的?!彼卣f,“五姨娘和子喬是只有兩個人不錯??伤患胰松B都強,麻家一大家子,上百人總是有的?!?/br> 要擺脫嫌疑,有時候難得‘跳到黃河洗不清’,可要給人安上一點嫌疑,卻要簡單得多了。綠松眼神一閃,頓時有了些聯想,她雖然還有幾分懷疑,但語氣已經松動了不少?!凹蕹鋈サ呐畠簼姵鋈サ乃?,五姨娘想要提拔娘家也是人之常情,但卻未必要……” “太太好性子?!鼻遛ヂ卣f?!白娓溉ナ篮?,能鎮住場面的,也就只有我了。不乘我還在家的時候出手,我一出門,她就真是鞭長莫及啦?!?/br> 其實,這借口還是有不合理的地方。到時候五姨娘要真掌握了家中大權,給清蕙送東西的時候下點毒藥,也有很大成功幾率,不過,這畢竟已經是一個有力的猜測。綠松當即就信了八成,她呼吸都急促起來?!肮媚锏囊馑?,是暫時不打算把此事鬧大?” “沒憑沒據?!鞭ツ锊恢每煞??!熬褪囚[大了,難道還憑一句話就定罪?就連這一句話,也是上不得臺面的。你也不要問此人是誰了……她能說這一句話,已經很有勇氣?!?/br> 見綠松眼神閃爍,蕙娘心底也是明白的:以這丫頭的性子,肯定還是要不斷去猜、去想……只是這一次,她的懷疑,卻永遠都不會有一個結果了。 “既然如此,為今之計,還是我們這里先從內部防起?!本G松卻沒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來,她不過沉吟片刻,就為蕙娘奉上了幾條思路?!肮媚锍缘?、用的,都要防得滴水不漏。私底下再在府中明察暗訪——” 有個貼心人,辦事都舒服得多了。蕙娘唇邊現出一絲微笑,她沖著桌上的小書冊抬了抬下巴。 “這件事,我也就只放心你做了?!彼f?!皬慕裉炱?,我平時哪怕是吃一口茶,你也要記下來。但凡我吃了什么,你都留下一點……去挑一只貓來,我吃什么,它也吃什么。我聽說貓狗這樣的小東西,對毒藥要比人更敏感得多,即使是慢性毒藥,它們的反應,也會比人來得更快?!?/br> 這就是試毒了,只是以貓狗來試毒,畢竟沒有以人試毒那么穩妥。綠松囁嚅了一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