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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嗎?” 王府的車夫方才一時分了心神,有錯在先,連忙賠了不是:“真是對不住??晌乙矝]想到你們的馬車會忽然停下來。車上的幾位沒有傷著吧?” 那隨從見他態度還不錯,再看這輛馬車雖然其貌不揚,隨從可真不少。尤其是騎馬的男子, 器宇軒昂。還有跟在馬車旁邊的兩個婢女, 看起來氣質出眾, 不像是尋常人家的使喚丫鬟。他擔心是微服出行的權貴, 招惹不起,強忍下心中不快, 叫王府車夫以后擔心點,便甩袖回去了。 等到那輛馬車遠去, 朱翊深撩開車窗上的簾子, 看到一個婦人抱著兩個稚兒到路旁, 低聲數落他們, 猜測是方才那輛馬車躲避所致,也沒有再追究。 龍泉寺的香火向來旺盛,每到會試的時候,會有很多試子去上香許愿。聽說里面有個會解簽相面的高僧,說的話特別靈驗。只不過他看人全憑緣分,否則給多少錢都不肯開口。 前行的馬車上,李垣和葉明修并排而坐,柳昭坐在他們對面。柳昭是李青山的外甥,有名的紈绔子弟,但跟李垣交往過密。今日李垣想去龍泉寺進香,特意約了葉明修一起。葉明修沒想到柳昭也在,但人都已經來了,也不好掉頭就走,畢竟參加同屆的科舉,又是白鹿洞書院的同窗,強忍不適跟柳昭同車。 柳昭搖著手中折扇,訕訕道:“若不是伯陵兄阻攔,我定能叫后面的那輛馬車知道厲害?!?/br> 方才柳昭要車夫強行趕路,險些撞到路前方正在玩耍的稚兒。葉明修冷冷道:“少帛若著急去進香,大可自己乘快馬前往。這馬車龐然大物,若真的踏了孩童,恐怕順天府那邊也不好交代,影響你的前程?!?/br> 歷屆科舉,對于考生的人品cao行都有個嚴格的評價體系。 柳昭被他一堵,立時無話。若是擱在從前,他斷然看不上葉明修這樣的小人物。出生貧寒,人又迂腐,無趣得很??扇思胰缃癖晨刻K家這座大山,不同往日了。舅舅也讓他多巴結,說以后入了官場說不定還能多點助益,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與之同去進香。 李垣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便笑著道:“不過一樁小事,兩位何必介懷?聽說龍泉寺有一個善解簽看相的高僧,若能得他開口,便將命格說得八/九不離十。二位兄臺可有興趣?” 柳昭勾起嘴角笑了笑:“不過是一江湖術士,騙人錢財罷了,有何好信的?我倒是可以問問他姻緣?!闭f著朝李垣擠眉弄眼。李垣的jiejie嫁入方家,方家的千金方玉珠尚未婚配。 柳昭有意娶方玉珠為妻,也是看中了方玉珠喊溫嘉一聲舅舅。 只不過方玉珠一直是方大人的掌上明珠,嫡出的小姐,柳昭這如意算盤打得再響,對方不點頭也無用。 葉明修假裝沒看見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其實他也不信命。他若信命,便會永遠掙扎在貧賤的泥潭里,成為任人踩踏的螻蟻。雖說這世間蕓蕓眾生,各有天命。但若一開始就知道結局,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 馬車停在了莊子前,朱翊深先下去,然后抱了若澄下來。他用風帽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摟在懷里,不讓來往的莊稼漢看。此處民風淳樸,村婦全都生得壯實黝黑,毫無風姿可言。若澄這樣的美色,猶如白玉丟進了亂石堆里,十分惹眼。 素云進去叫了莊上的管事出來。那管事是個過了不惑之年的小個子男人,姓馬,蓄著八字胡,眼睛很小,卻透著一股精明。他看到朱翊深,連忙行禮:“王府快馬來傳過消息了,客房已經備好,您幾個快請進?!?/br>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往朱翊深懷里看了一眼,朱翊深不悅地看回去,他連忙收回目光。 馬管事給準備了一個單獨的院子。有主屋,有廚房,還有給下人住的耳房,容納朱翊深一行人倒也足夠了。朱翊深進到主屋里,四處看了看,條件自然不能跟王府比,還算干凈整潔。里間只有熱炕,早已鋪上了全新的被褥。素云和碧云檢查了一下,對朱翊深點頭,忙著去收拾行李了。 朱翊深這才放開若澄,讓她到里間去,隨口問了馬管事幾句話。 馬管事又忍不住偷偷看了若澄的背影一眼。這莊上的婦人大都龐大腰圓,偏這小婦人生得苗條纖細,就算斗篷也裹不住曼妙身姿。他聽說來的這位是王爺的客商朋友,從北邊下來做生意的,聽說莊子上空氣好,特意過來小住幾日。 他早年家中也走過商,去過不少地方,心中覺得奇怪。若是北方女子,鮮少有這么嬌小的,倒像是南方人。剛才聽她說話,溫言軟語,聲音聽著十分悅耳,勾得他心癢癢的,想知道是何等姿色。 朱翊深察覺到他的目光,心中不悅。他平日里只收莊子的賬目,不知莊上各人的品行,聽李懷恩說這個馬管事也算得力,卻不想是個好色的,已經偷看了若澄好幾眼。他若不將她裹得嚴實,還不知這廝如何失態。朱翊深皺眉道:“我這里無事了。之后若非傳喚,不用再來此處?!?/br> 馬管事低頭應是,暗道此人氣勢不同尋常,并不像個普通的客商,心中有幾分疑惑。但他也不敢多問,從院子里退出去了。 若澄到了新環境,好奇地四處張望,這里的條件遠不如王府,甚至可以說簡陋,她卻有幾分高興。她一直想跟朱翊深做對普通的夫妻,過男耕女織的生活,自給自足,而不用享著潑天富貴,陷在帝王家的爾虞我詐里頭。 但她也知道朱翊深從小對自己要求極高,而且他心中裝著天下,恐怕不會放棄一切,跟她隱入世間。所以接下來的幾日,就算小小地圓了她的夢。 朱翊深進到里間,看見素云和碧云正在收拾,就對若澄說:“剛才我問了下,這后面有條小路通到龍泉寺的后山,沒什么人煙。沿途有大片的油菜花田,你想不想去看看?” 若澄點頭,朱翊深便牽著她的手,走出主屋。蕭祐正在吩咐那幾個府兵夜里輪值的事情,見朱翊深要外出,便說道:“王爺要帶多少人出去?” “就在后山隨便走走,不用跟著了?!敝祚瓷畹f道。 蕭祐連忙退開,等朱翊深和若澄過去之后,才望向靠在一起并肩而行的兩個人。女子微微仰頭,興高采烈地跟男子說著什么。男子溫柔地看著她,伸手隨意地摸了摸她的頭。她的臉微紅,環抱著他的手臂,貼他更緊,眉眼間俱是依戀之情。 蕭祐從未在朱翊深的眼中看到如此柔和的光芒,好像天地之間,萬物全都消失了,只有他們兩個人。 所謂伉儷情深,也不過如此吧?看來晉王娶晉王妃,并不是如外界傳言的那樣,是迫于形勢的無奈之舉。那模樣,分明是十分寵愛的。 出了門,有幾棵稀疏的老樹和過膝的荒草